“当家的,你怎么坐这了,外面是谁啊?”
就在许善靠着门喘息的时候,里屋的“青娘”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着狼狈不已的许善,不作犹豫的蹲下身子,擦着他额间的细汗。
“青娘”的声音微轻,瞧着眼前脸色苍白不已的许善,心中却是冷漠的不行。
眼前的男人太无能了,连自己所爱之人都护不住,甚至连与外面那仙师对峙的勇气都没有,除了一张嘴说话好听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可惜许善并不知道“青娘”的心思,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把握住了“青娘”的手,紧接着便靠在门板上,借了几分力气后站起身来。
他推搡着“青娘”,动作十分果断的将人带进了里屋,又将人按坐在那木床之上,“青娘,今晚不管发现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来,就在屋里好好的待着。”
“还有,记得将这道符随身带着,千万别丢了。”
“青娘”愣了一瞬,柳眉微蹙,手背贴着许善的额头试探了一下。
许善顾不得解释太多,见“青娘”没有当真,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道:“青娘,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等他们走了,我便回山上打猎。”
“这几日村中出了些事情,可能会有妖物,你就好生待在屋里,能别出门就别出门。”
许善说着又从胸膛处拿出了从村长那接来的符箓,团了一下后便塞进了“青娘”的手心里,目光又看向了门口。
“出事?”,‘青娘’看着神色慌乱的许善,语气多了几分担忧,速度极快的将符箓放到床侧,立马站起身,拉住了准备离去的许善:
“那当家的也留在家里吧,家中还有些粮食,野兔、野鸡什么的也没有吃完,没必要出去冒险。”
许善心动了,他自然是想要留下来的。
可直觉告诉他,沈景顾并没有离开。
他特意来询问那位仙师的下落,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想通后,许善不禁苦笑一声。
他还真是没有过好日子的那个命,好不容易时来运转可以和青娘好好的过踏实日子了,又遇上这群仙师。
老天爷怎么就不开眼呢?还是说老实人就注定要备受欺负?
只是短短的一瞬,许善便再次将“青娘”的手握在了手心之中,“别怕,不会有事的。”
他又一次的想到了青娘这些年跟了他之后所遭受的罪,心中难免多了几分亏欠,想着等这次事情结束后,定然要做出一番改变来。
他拍了拍“青娘”的手,又狠心的放开,脚步坚定,再次打开了那扇被自己亲手合上的门。
“昨日之事,皆我一人所为,与青娘无关。”
“她也绝非仙师口中所说的妖物,还请仙师高抬贵手,勿要因一己之私伤害无辜之人。”
许善强忍着对沈景顾的惧意站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句认真的说着,身子微微颤抖:“若是仙师不答应我,那今日我就是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将那位仙师的行踪告诉于你。”
许善的手中不知何时拿上了一把菜刀,此时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那刀刃肉眼可见的被打磨的十分的锋利,虽说不能削铁如泥,但自裁定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许善的手臂颤颤巍巍的抖着,显然是控制不住的害怕。
嘴巴张了几下后,许善又咽了一口唾液:“我知道我这条命在你们的眼中算不得什么,但若是我死了,这世上便再无第二人知道那位仙师的下落。”
“孰轻孰重,仙师心中应当再清楚不过了。”
“我所求的不过是与青娘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与那妖物之事,只是意外和巧合。”
沈景顾眸光微冷,望着试图威胁他的许善,袖袍下的手一紧,“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是那些作乱的妖物,至于你的家事,我们不会插手。”
见沈景顾松口,许善也松了口气。
只是他太过于紧张,拿着刀的手更加的颤了起来,没过一会儿,那刀竟是直接掉在了地上。
许善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极其夸张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里屋的“青娘”自然是听到了这些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竟是勾起一抹极恶的笑意来。
她看着那床上许善特意给她的符箓,又毫无顾忌的轻手将其拿了起来,手指缓缓的将其收紧,将一张完好的符箓握于手心之中。
看似无力的手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劲的力量,让有些褶皱的符箓也彻底的没了踪影。
而此时站在门外的许善却是对此一无所知,他望着站在不远处仙袍加身的沈景顾,又往里屋瞥了一眼,心想着:
虽然是害人的东西,若是真的让沈景顾被除了,还不如在死前,让它发挥它仅剩的价值,让他将它那身皮毛给留下来,换他与青娘数日的安生日子。
许善想要与沈景顾再谈一番,可刚要张嘴,与沈景顾对视的那一刻又瞬间没有了胆量。
沈景顾并没有错过许善那算计的眼色,眸色一黯,冷声道:“带路。”
*
另外一边,客栈里。
清醒过来的宁琬,属实没有想到沈景顾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靠着床头,看着手腕处多出的那不该有的物件,只觉得有点熟悉。
记忆回到了昨夜回房的时候,仿佛还能感受到对方那微凉的指腹划过自己的手腕的触感,以及那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鼻头萦绕着来自他衣物上的熏香味,说不出是哪一种花花草草,总之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至少是有十二种打底的。
只是很快,宁琬便意识到现在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碗上,手指微微缩紧,将手下的那块床单给拽在了手心之中,头一次恨自己心眼子少。
啊呸,不,是头一次如此讨厌心眼子比自己多的人。
她说沈景顾怎么突然就良心发现了,大半夜的不给她喂辟谷丹就算了,还特意亲手给她准备宵夜。
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素材啊。
就算她占了对方未婚妻的身份,也从来没有这个胆子去吩咐他做这种事情,如今他却主动做了,她心中是有惊又喜。
嗯,当然了,她还是有点怕的。
毕竟有句话说的好啊,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沈景顾是谁啊,二十不到就已经是要结丹的人,天衍宗的首席弟子,她那掌门爹爹的关门徒弟,众多弟子的师兄。
修的又是有情道,外人眼中,他就是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是正道人士的典型代表,是那除恶扬善的砖,哪里需要便哪里搬。
而且他可是她的师兄,又是她的未婚夫,以现在的剧情,她也没有做出让他特别失望的事情,加上回来前的那次亲昵,宁琬理所当然的将沈景顾此举当作了示好。
心想,以沈景顾的个性,断不会加害于她的。
说的更加直白点,她私以为以沈景顾的实力不会在膳食上面做文章。
然而,就是这种颇有美名在外的人真的做出了下三滥的事情。
她是真的半点防备都没有,甚至连半口汤汁都没剩下,结果没成想他真的在那碗汤面里下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