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宓:…
她真是不知该如何评价自己的亲祖父了。
王怀瑾夫妇为何要把李氏安排到国公府隔壁?还不是想让她远离王鼎的那些侍妾,让她好生静养?!
结果呢,李氏刚住下,王鼎就追了过来,还、还带着侍妾!
“或许,多年不见,他、他老人家也记挂阿婆——”
饶是唐宓聪明,也实在帮祖父想不出更好的借口。
这话,她自己说着都没底气。
唐元贞直接翻了个白眼,语带讥讽的说:“他若真是记挂,也不会三四年都不去山庄探望一下。”
李氏作天作地的固然可恨,可王鼎也是真自私凉薄。
他与李氏夫妻几十年,共同生育了三个儿女。
虽然因为过继一事而夫妻生了嫌隙,可几十年的感情,也不能说断就断啊。
王鼎倒好,偏宠侍妾也就罢了,还对李氏不管不顾。
如今李氏都要死了,他却巴巴的凑上来。
好吧,或许你真是记挂发妻,可你来就来吧,作甚还带着侍妾?
你确定你是来探望病危的妻子,还是来故意气她的?
这些,唐宓当然明白,她只是不想把自己的嫡亲祖父想得太差劲。
其实,王鼎为何会追来,唐宓早就猜到了。
无非就是觉得王怀瑾既然能管李氏,想来还是心里记挂亲生父母的。王鼎就想了,连那么能作死的李氏都能接回来,就更不用说他这没有过错的亲爹了。
王鼎自从被分出国公府后,顿时觉得生活一落千丈。
之前的社交圈,他挤不进去了,而那些与他平级或是比他低一层级的武将们他又瞧不上。
高不成低不就的,直接结果就是他远离了所有的亲友。
正好那时李氏又染上无忧散,王鼎更觉得丢人,不主动与人交际。
话说,王鼎又不是位高权重的人,没有利益牵扯的话,谁也不会巴结、讨好他。
慢慢的,王鼎便成了京城权贵圈的边缘人物,最后只能窝在院子里跟侍妾、丫鬟们厮混。
如此便陷入了恶性循环,他越是这般,人家越是瞧他不上,也越不会跟他来往,而他也越绝迹与社交圈儿。
若王鼎没有过过那种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富贵、热闹生活,整日里跟俏丫鬟、美艳侍妾玩耍,吃喝不愁,倒也惬意。
可他在国公府呆了那么多年,虽然总是生活在兄长的阴影下,可走出门去,到底是受人尊敬的王将军。
不管是朝臣还是勋贵,乃至世家,都会对他和颜悦色。
每每玩累了,被一群年轻、俏丽的女子簇拥着,王鼎却有种莫名的失落与孤寂。
时间久了,王鼎算是明白过来:他这是怀念过往的生活啊。
偏偏他没了兵权,爵位又低,出息的长子已经过继,次子虽然才能不差,但远不能跟长子相比。
靠着次子,王鼎估计自己有生之年都不会恢复往昔的体面。思来想去,他能依仗的只有长子。
就在他苦思如何跟长子重叙“父子亲情”的时候,王怀瑾夫妇竟将李氏接了回来。
王鼎大喜,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根本不顾次子和周氏的阻拦,直接带着两个新选的小丫鬟杀到了王家。
王鼎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殊不知他的心思早已昭然若揭。
王怀瑾和唐元贞都被恶心的不行,偏又骂不得、拦不得,只能任由王鼎大摇大摆的进了隔壁的院子。
“有这样的父母,我真是心疼你阿爹。”
当着自己的女儿,唐元贞没有什么忌讳,低声说了句实话。
唐宓叹气,她也心疼啊。
阿爹从小就疼她,最近她出了这样的事,阿爹也不顾身份的几次上门来看她。
私下里,阿爹特意翻找出平康郡王和平宜的一些不法事,狠狠的参了他们几本。
若不是唐元贞拦着,估计王怀瑾还会去找平康郡王切磋功夫哩。
除此之外,王怀瑾又借着职务之便,翻阅了前朝至今足足一百多年的卷宗,详细研究了多子丸案件的各种细节。
他甚至还找到了最近一例多子丸案件的受害者,再三询问产妇生产时遇到的各种问题。
幸亏他是顶着大理寺卿的身份去的,这才没被人家产妇家属打出来。
饶是如此,王怀瑾也是受尽了白眼。
要知道,那位产妇怀了三胎,只有一个正常的孩子,结果一出生就夭折了。
而那位产妇也疯了,被父母接了回去。
王怀瑾去跟人家父母询问这些,无异于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
就算人家父母没有打他、骂他,王怀瑾自己也清楚,他这么做十分的不君子。若消息传出去,外人还不定怎么骂他呢。
可他并不在乎,继续查找,并且四处寻访名医,只希望关键时候,能救女儿一命。
这般慈父,唐宓如何不心疼、不敬爱?!
“这种事儿,阿爹实在不好出面,”
想了想,唐宓开始帮父母出主意,“还是需要祖母出面啊。”
她口中的祖母,不是李氏,而是赵氏。
“我知道,只是也不能总让你祖母做恶人,”
唐元贞捏了捏眉心,低声道:“且你阿婆还病着,不知能有多少时日,就算是赶人,也要等她的事过去了。”
李氏这一病,倒是变得和善了,面对唐元贞的时候,不再恶言相向,反而能说几句暖人心的话语。
见她这般小心翼翼,唐元贞对她的怨恨也渐渐消了,剩下的只有同情与怜悯。
再看在王怀瑾的份上,唐元贞也想让李氏顺顺心心、没有太多痛苦的离开。
“阿婆,真的不行了?”
唐宓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唐元贞点头,“太医给瞧过了,确实不成了。最多只能活一年。”
这还是调理得当,没有任何闪失的情况下。
“那我要不要回去看看?”
还是那句话,就是看在王怀瑾的份儿上,唐宓也不能对李氏太冷漠。
“不行,你不能回去。”
唐元贞连连摆手,“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好生养着才是正经。就是你阿爹,知道你孝顺,也反复交代我,让我决不能放你回去。”
唐元贞再怜悯李氏,也不会让女儿为了她而去沾染病气。
傍晚,李寿回来了,又是满身的疲倦。
唐宓心疼不已,正待劝李寿不要太过辛劳。
李寿已经满脸歉意的说道,“猫儿,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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