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谢忱便带着一宝离开了,陆蘅被陆元叫了去书房。
“爹找女儿来,有什么事么?”
“你和谢府的人,如何认识的?”
陆蘅闻言,心知昨日谢忱替自己出头,陆元误会了,解释道:“女儿在资善堂中,同谢小公子关系不错,同谢将军却并不熟识。”
陆元冷冷的看着她,目光中透着审视,见陆蘅目光坦然,陆元一时难以确定自己的猜测,半晌,才叹道:“罢了,我不问你这个,昨夜之事,你娘固然有错,可你也不该当众顶撞苏家公子。”
因着这个,二夫人昨晚找他说理,哭闹到了半夜,陆元头痛无比。
“那女儿该怎么做?”陆蘅被气笑了:“任凭苏公子嘲讽挖苦女儿么?”
“你……”陆元顿了顿,却也说不出了所以然来,叹道:“昨日之事已经传出去了,旁人都会觉着你是苏府庶子不要的人,你如今已经十八了,搁谁家都成了个老姑娘,世家子弟无人愿意迎娶你,将你嫁给寻常百姓又说不过去,所以,我昨夜同你娘商量了一番,决定了,你可愿意在他日婉君他日出嫁时,一道陪过去,做个偏房侧室?这也算我们对你的补偿。”
呵!这是想买一送一?还补偿?
见陆蘅不答话,陆元蹙眉道:“你可知婉君他日要嫁的乃何许人?你能一道嫁过去,是天大的福分,婉君都不嫌委屈,你可别不知足!”
原本陆元见陆蘅样貌丝毫不逊色于陆婉君,言谈举止也得体,本想着若能充分利用起来,他日未尝不可帮婉君铺路。
如今陆蘅已经没了利用价值,他日能同婉君一起出嫁,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陆元自认这是他对这个毫无感情的女儿最后的仁慈了,只是陆蘅此刻的目光看的陆元有些脊背发寒。
陆蘅的目光冰冷又空洞:“爹,究竟谁才是你亲生女儿,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陆蘅说罢,直接起身离开了。
陆元见逆来顺受的陆蘅突然生气了,不禁心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不过陆元也未太过在意,这个女儿在他眼中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没必要太过上心了。
不想陆蘅出了书房后,方才眼中的怨恨一闪而过,唇角挂着抹轻蔑的冷笑。
要她做陪嫁给太子么?陆婉君要先有这个命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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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后,大夫人和陆婉君那儿安分了许多,除了陆婉歌上门找陆蘅示威过几次,陆蘅在府中难得过了段安稳日子。
后宅闲闷,日子过的倒也快,一转眼的功夫,便过去了数月,前方传来捷报,原本处于劣势的战局扭转了不说,谢将军一路将匈奴逼回了北境,屠了其八大部落,直逼王宫取了匈奴王的首级方才停手。
百姓们闻之,敬佩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畏惧,因为这位年轻将军的行事作风实在太过残暴,若是对方敢主动招惹,不杀的对方彻底怕了他从不肯收手,投降也没用!这也是为何大楚近些年始终太平无事,无人敢侵犯的原因。
这样一个狠辣无情的将军,除非有绝对的把握能赢过他,不然只有活够了的才敢主动招惹。
陆蘅得了大夫人的允许,带着灵月灵雪出了府,便衣来到街边,随着百姓站在路两侧,看着凯旋归来的军队。
谢忱一袭银白色盔甲,骑在马上,俊美如神邸,街边不停有姑娘像谢忱的方向丢手帕,谢忱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
陆蘅混在人群中瞧着,恍然有种陌生的感觉。
她同谢忱也算熟悉,尽管早就清楚他权势滔天,是百姓心中的守护神,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楚的意识到这个人何等贵重。
若不是当年在林中恰好救了他,陆蘅自认永远也不会同他有任何交集。
这时,马上那人突然微微转过头来,像她这里瞟了一眼,陆蘅身边的姑娘们口中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呼声,陆蘅回过神,却见谢忱已经转过了头去,神色如常,只留给人一个冷硬的侧脸。
军队很快便走远了,陆蘅眉心微蹙,谢忱骑马的姿势有些不对劲儿,尽管他伪装的很好,多年习武的陆蘅看的出他身上定然有伤,脸色也不对劲儿。
陆蘅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不管此事。
将军府还缺好郎中么!谢忱二十多了还未娶妻,陆蘅不确定他是不是真心喜欢自己,可也有几分心思,要拒绝便彻底断绝干净,总好过吊着人家。
陆蘅考虑清楚后,便带着下人回府了。
然而接下来几日,凯旋归来本该热闹庆祝的将军府却异常冷清,对外只说谢将军累病了。
陆蘅躲在府中,装了几日死,终究没狠下心来不去管他。
谢忱再怎么说也算老熟人了,还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若真有个万一……她既早就看出来了,总不能坐以待毙。
陆蘅犹豫了一番,突然想起在门中同一个好奇门盾术的师兄学的易容之术,虽然不精通,唬唬人还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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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内,谢忱只着中衣,躺在榻上双目紧闭,面无血色,嘴唇青紫,太医院最好的孟太医诊脉过后,叹了口气。
“太医,我兄长怎么样了?”
一宝牢牢攥着嬷嬷的手,声音有些发颤。
“小公子,谢将军这是中了奇毒,老夫尽力而为,您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你说什么!!”一宝突然像只暴怒的小兽,双目赤红,死死攥着孟太医的衣领。
他平日里虽时常同谢忱拗着来,可心中清楚,兄长十六那年父母双亡,一手撑起了谢府,继承父亲成了国之栋梁,甚至青出于蓝,成了百姓心中战无不胜的顶梁柱,更是一手将他带大,若兄长没了,他能撑起来么?他肯定做不成兄长这样的,没几个人能有兄长的本事。
“我听兄长说过,北境那些蛮子只擅用蛮力,哪怕下毒,也没什么奇毒,这毒是哪来的?!你怎么会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