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尘身上,陆蘅仿佛看见了上一世的自己,她出奇的怒了,冷笑道:“陈奶奶,阿尘是您亲外孙,为什么你要信一个外人的?”
“你胡说啥呢!我信什么了?”
陈姚氏死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怕被克到才送舒尘去做工的,陆蘅也懒得同她废话:“您是下定决心要送阿尘去做工了?”
“是!”陈姚氏摆出一副无赖的嘴脸道:“原本我还在犹豫,你这死丫头在这里胡说八道,我还非送他去做工不可!”
陆蘅见陈姚氏非但没有半分愧疚之心,还不忘往她身上泼脏水,被气笑了:“好,那地方在哪,我送阿尘去!”
“李小九!”舒寡妇怒了:“你凭什么替我儿下决定?”
陆蘅没理她,这个女人性子太软,遇到事情只会抹眼泪,靠她根本护不住阿尘。
陈姚氏见他们妥协了,换了副笑脸道:“这样才是好孩子,过两日再去吧,姥姥给你做身新衣裳。”
舒尘面色平静的看着陈姚氏的嘴脸,又看了看一旁妥协了的陆蘅和束手无策的娘,淡淡道:“好,谢谢姥姥。”
陈姚氏出于愧疚,取出家中原本准备做给陈川衣裳的布料,连夜给舒尘赶出件新衣裳来。
新衣裳做好后,陆蘅和舒寡妇无声的替舒尘收拾好行李,准备送他去县城,舒寡妇红着眼嘱咐了许多,陆蘅见她哭的快断气了,才带着舒尘上了马车。
“娘,要是我累了就不干了,您别担心我。”
陆蘅无声叹了口气,扬手一挥鞭子,驾着马车离开了。
舒尘也没进车,坐在陆蘅身旁。
陆蘅见他神色平静,道:“你姥姥明显是受了你二婶的怂恿,你怎么也不反抗一下,我教你的你忘了?”
“我没忘,就是不想像条癞皮狗似的赖在姥姥家,而且小九你都答应了,我听你的。”
舒尘虽然嘴上从不说,可这种没有尊严寄人篱下的日子令他喘不过气来,要不是怕娘担心,他早就跑了,姥姥的决定反而令他松了口气,他宁可累死在外面……
陆蘅闻言笑道:“舒尘,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我一个病秧子,卖给谁家给我养病么?”舒尘笑了笑:“小九,我去做工,要是能赚点银子来,给你买些女孩子都喜欢的珠花,手帕,就更好了。”
陆蘅闻言,心里一酸:“那你可要加把劲,我想要的首饰可贵了。”
“好!”
二人来到县城后,陆蘅先带着舒尘去吃了点东西,驾着马车去了那日的学堂。
舒尘逐渐意识到不对劲儿:“小九,姥姥说的那个地方不是在码头么?”
陆蘅深吸了口气,强忍住自己即将失去银子的心痛。伸手在舒尘软软的发间揉了把:“臭小子,我辛辛苦苦赚点银子可都给你搭进来了,你给我好好学,以后好好孝敬姐姐听见没?”
……
陆蘅将自己如今几乎全部积蓄掏出来给了学堂的夫子,夫子似乎很喜欢舒尘,围着他打量了几圈儿,捋着山羊胡连连称赞道:“老夫教书几十载,还没见过这么俊的学生,不过俊不能当饭吃,要是学的不好,还是要赶人的。”
“您放心,我弟弟不会让您失望的。”陆蘅对舒尘极有信心,安顿好他后,剩下的银子去药铺抓了些药材,将药材和药方一道给了舒尘,嘱咐他道:“这药是一个月的量,以后每隔一个月,我给你送一次。”
陆蘅承认,自己在舒尘身上有堵的成分,她等着看阿尘打肿李梅一家人的脸!
“阿尘,姐姐先回去了。”
陆蘅离开后,舒尘看着夫子道:“先生,请问学堂几点下学。”
“未时。”
“您知道城中的码头在哪么?”
“在城东,你问这个做什么?”
舒尘没答话,暗中握紧了拳头,小九为他做的太多了,二婶儿那里未必会善罢甘休,他不能让二婶儿起疑心。
陆蘅了却一桩心事,驾着马车回到陈家后,心虚的陈家人默许了她和舒寡妇在不花家中银子的前提下,继续住在家里。
舒寡妇眼眶都哭红了,陆蘅本想将实话告诉她,又担心这个软弱的女人坏事儿,到底忍下了。
哄着舒寡妇睡下后,陆蘅来到陈家堂屋。
陈家二老见到陆蘅多少有些心虚,不耐道:“你来做什么?”
“我就一句话,你们要是真的还拿阿尘当外孙,以后李梅或者别人再来问,你们就说阿尘去码头做工了,将他说的越惨越好。”
“……”
陈家人同意后,陆蘅没在同这家人废话,来到院中喂了马,回屋取出水果来,捣碎成汁倒在了酒坛里。
夜色渐晚,陆蘅盯着天边的暮色出了神,漆黑的眸子仿佛难以望到底的黑洞一般,阿尘那么聪明,应该很快便会适应学堂的生活吧?
陆蘅的手抚上自己粗糙的脸,她也该想办法改变自己了,李梅今日回去,怕是心中得意坏了吧?呵呵……
舒家
如同陆蘅所猜测的那般,李梅自陈家回去后也未掉以轻心,时不时让舒多福去荷花村打听着,今日得知舒尘被陈家送走后,高兴坏了。
哄骗完舒王氏舒尘如今过的很好后,拉着两个女儿回到房里,激动道:“舒尘总算被他姥姥送去县城做工了,到时候我会让你爹和码头上的人说说,给那病秧子多加点活儿,我就不信累不死他!”
“太好了娘,我们去找玲玲和大牛哥他们报个喜,等舒尘病死了,李小九要是敢回来,她就死定了!”舒宁恶毒的说着,面上带着与她这个年纪不符的狰狞。
李梅想起自己那日一身马粪回来,被村里人笑话了好久,咬了咬牙:“阿宁,你好好撺掇下李大牛,等李小九回来了,让他带着村里那些男孩儿教训教训她!”
“知道了娘,对了娘……”舒宁有些害羞的垂下了头,露出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羞来,绞着指头道:“大牛哥说,想来咱家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