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庭风端的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目送着裴舒离开。
掌柜的站在柜台里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从刚刚这几人的谈话之中,他也是知道,面前的这两人,竟然是塔西国的皇子和公主。
那……砸了,便砸了吧。反正他们二人应该赔得起。
闻人庭风却是没有多逗留太久,吩咐了人给掌柜的赔礼道歉,计算损失。一边带着闻人媛走了出去。
店铺外,一辆极为富贵的马车停在屋外,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四面的帘子放下,将马车内的景象给遮挡的干干净净。
闻人媛只是一瞬便是收起了刚刚在人前的那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瞧着倒是极为懂礼数,落落大方。
闻人庭风没有看她,只是问道:“如何?你和裴舒第一次接触,有什么感觉吗?”
“不曾。”闻人媛摇了摇头,面上有几分可惜的样子:“她和我印象中那些京城贵妇颇为不同,似乎能忍旁人难以忍受之事。我刚刚那般的粗鄙挑衅之举,竟然都未曾察觉出她有什么激烈的举止。”
淡淡的香气,缓缓钻入鼻腔之中。
闻人媛:“那位的意思是……要让哥哥与这位裴舒联姻?可是妹妹实在是不懂。”
按照“那位”的意思,此次前来大夏朝贡,有一桩事,便是要让闻人庭风与裴舒联姻,求娶裴舒。
明明大夏国内,不缺贵女。模样家世比着裴舒好的也不是没有,为什么“那位”却偏偏选定了裴舒呢?
既不是处子,还是个寡妇。说难听了便是克夫,闻人媛属实想不明白。
闻人庭风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手指上的指环,似是自言自语的道:“她是什么样的人,究竟嫁了多少个丈夫。本王从来不在意。只要……那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么本王便对裴舒,势在必得。”
“那位”在信中所说的话,像是梦魇一般的在闻人庭风的脑海中转动着。
得裴舒者,得天下。
他要的便就是这天下,塔西国一直屈居与夏国之下已久,他早就想颠覆这一切了,那么只要“那位”说的是真的,别说裴舒是个寡妇了,就算是地狱恶鬼,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闻人庭风将窗帘缓缓的放下:“原本想着,你先大闹一场。本王再趁势上前赔礼道歉,能够与裴舒多说上几句。”
但裴舒却比他想的还要冷漠的多。
叹了一口气:“罢了,左不过,再过几日我等便是要入宫的。大夏皇帝会设宴宽待,她身为太子侧妃,也是皇室中人,不会不出现的,到那日再说吧。”
……
麟宅。
裴舒坐在天井的一张摇椅上,一旁是隋栖洲正抱着刚出炉的烤饼,吃的颇为开心。
出了万芳阁,裴舒原本是想干脆放弃去见隋栖洲了。但是走着走着,忽的闻到了一股颇为诱人的香气。
烤焦的芝麻,还有羊肉的香气,混合着嫩葱。光是闻着便是忍不住的食指大动。
裴舒让小安子去问才是知道,那是来自于塔西的美食,烤饼。
裴舒见隋栖洲吃的颇为开怀哦,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
隋栖洲吃着,脸颊两边都是鼓胀了起来,活像是一个小松鼠似的。
吃着吃着,隋栖洲的动作忽然听了下来。瞧着手上还有半张的油饼,停下了动作,用油纸将剩下的半张饼作势要包起来。
“怎么了?不喜欢吗?”
隋栖洲摇了摇头,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满是真诚:“不,我很喜欢。不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想给哥哥也尝尝。他一定没吃过这种美食。”
相同的一张脸,不同的气质。裴舒的一颗心顿时被萌化了。
忍不住伸出手在隋栖洲的脸上捏了捏:“你和你哥哥真是不同啊,你看着只想让人忍不住欺负你,倒是你哥哥……”
“本督怎么了?”
隋仪景的声音从天井外响起,明明还瞧不见人,却觉得隋仪景离自己似乎并不远了。
这就是不能在背后念叨人吗?只是刚刚说了隋仪景两句,这人便是忽然出现了。
等了一下,隋仪景的身形向着天井这边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解下了身上的衣服。
先是外袍,再是里衫。只是那衣袍之上沾染着血红的痕迹。
裴舒有些意外,下意识的关心道:“千岁爷受伤了?”
裴舒低头看了一下,将身上的中衣也是解下,扔在了地上,淡淡的道:“不是本督的血,万礼司中有一个不听话的。本督只是选了一把不太锋利的刀,剥了他背上的皮罢了,溅了点血出来。”
隋仪景说的极为风轻云淡,剥皮和吃饭一样的简单。
一边说,一边做到了隋栖洲的身边。
隋栖洲眼巴巴的像是献宝似的将那半张饼给递了上去,隋仪景没有丝毫迟疑。
将那半张饼给接了过来,拆了油纸大口便是吃了起来。
整个夏国之中,敢给恶名昭著的隋仪景吃剩饭的,恐怕也只有隋栖洲了。
“嗯,挺不错的。味道比着宫中的那些御厨做出来的东西,都还更有风味。”
裴舒听着隋仪景那还听有些高的评价,有几分意外,连忙道:“这是塔西国的特色小吃,若是督公喜欢的话。我日后让人多去买一些,送点过来。”
隋仪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倒是手上的半张饼,丝毫没有停下。裴舒看着,这饼,难道真有那么好吃吗?竟然让尝遍美食的隋仪景都吃的这么尽兴。
半张饼吃完,裴舒识趣的递上了一杯茶:“督公请用茶。”
隋仪景顺了顺气,才是开口道:“今日,你与塔西的六公主见过了?”
裴舒知道隋仪景的眼耳遍布京城,只是没想到这种小事,竟然都能传到隋仪景的耳朵里。
点了点头:“是,那是个骄纵蛮横的主,一言不合便是要砸店。后来三皇子闻人庭风来了,才是劝住了他妹妹,不然……只怕有事要让督公前来收场了。”
“骄纵蛮横?”隋仪景琢磨着那几个字:“本督怎么记得……闻人媛好像并不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