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贞在赵氏的手上,抚了抚,似是安抚似的。
“母亲,你去争这些做什么?一时的风光也不代表着一辈子的风光。等真正到了太子府上,谁能更得太子青睐才是最切实的事儿呢。”
裴雪贞的眸中闪过几分异样的光彩:“母亲且看着吧,真正能得了太子殿下欢心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大姐姐的。”
不是裴舒……如今,鄢廷骋纳妃,也就裴舒和裴雪贞二人。
太子府上再没有其她的莺莺燕燕,那……裴雪贞这话,岂不是在说自己才是能够得了太子宠爱的那个?
赵氏只当裴雪贞是孝顺,此刻说这些话出来,只是为了让她安心而已。
手在裴雪贞满是珠翠的发鬓间,又是宽慰的抚了抚,一字一句的道:“贞儿,母亲不是个有本事的,你父亲也未能给你的前程铺下任何路来。”
“而那舒姐儿……你也是瞧见过的。自从她一点点变了之后,不仅锦姐儿倒霉了,王氏也倒霉了。当初暗害裴舒的人,真是每一个落得好的。”
“你与舒姐儿一同嫁入太子府,母亲没有指望,你能将太子的一颗心都给占了去。唯一想要的,便是你平平安安就好。”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裴雪贞的眼眶也是红了一片。
手搭在赵氏的手上,小声道:“母亲,女儿明白。”
不过……她刚刚的那些话,可并非是信口胡诌啊。
越是临近婚期,她入夜之后再做预知梦境的时候,所梦到的便是自己入了太子府的画面。
那些画面中,太子鄢廷骋与自己琴瑟和鸣,有说有笑的样子。
甚至新婚当夜,两人颠鸾倒凤不知神灵为何物的画面也有。她瞧得脸红不止,却又兴奋异常。
这些画面中,没有一个是与裴舒有关的。凡是与太子有关的事情中,都没有裴舒的身影出现。
因此,她刚刚才能那么肯定的说出,裴舒绝对不会得了太子宠爱这句话。
不过一想到那个梦境……
那日,她隐约觉得自己预知梦境的能力,似乎要被裴舒夺走的时候。她连忙推开了裴舒,立刻回到了房间之中,让自己入梦。
一开始几日的时候,她梦境中所浮现的内容的确变得有些模糊,并且模棱两可。
但随着,她休息了几日,让自己的精神逐渐安稳下来之后。再入梦境,她梦境中所展现的画面,又恢复了一些。
从以前的四个片段,变成了三个。如此想来,那日裴舒对自己触碰,身体中有东西被剥离之感,并不是它所产生的幻觉。
还是对她的预知梦境造成了影响。
这些日子里,她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下。当初她从裴舒的身体中得到预知梦境的情况,和梦境从自己身体中被抽走时的画面。
这两者之间,有的共同点是,她都与裴舒产生了接触。
而不同点则是,她得到预知梦境的时候,裴舒是睡着的,是没有意识的。
但裴舒抽走自己体内预知梦境的时候,却是清醒的。
即便,当时她从裴舒的言行神态中,能够判断出,裴舒可能根本不知道预知梦境的存在。
但是只要裴舒是清醒的,只要与自己产生了接触。那她体内的梦境能力便是会被裴舒夺走。
就好像……她取回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所以根本不需要支会她一声一样。
按着这个情况来看,她以后应当多乘着裴舒安眠的时候与之接触才是。
裴舒就像是一个宝库似的,她身上应该还有着更多,她所想象不到珍宝。
两边的院子,又是等候了些时间。
等到吉时到的那一刻,一声铜锣重重锤击,声响几乎震荡天际。
裴舒在众人的搀扶下,走出了喜房。裴府外,鄢廷骋身姿挺拔的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整个人也显的分外英气逼人。
他心中有几分复杂,看着裴雪贞和裴舒皆是戴着红纱一路走出来,并给上了喜轿。
周皇后的话,又是在耳边响了起来。
裴舒是父皇与曲晏芜的子嗣,凭着安文帝当初对曲晏芜的心思,只要将裴舒当一尊佛像供着便可保他衣食无忧,前路顺遂。
即便他也知道周皇后说的都是真的,但一想到周皇后说此话时,安咄咄逼人的样子,心中便忍不住生出了几分逆反的情绪。
不过……罢了……
鄢廷骋看着那个略微娇小的身影在喜婆的搀扶下,一点点的上了轿子,心中也宽慰了些。
自己身边,终究能够有个满眼皆是他的解语花便也是好的。
裴舒那种本身便是极为冷硬,看着便颇为强势的女子,本身也不得他的欢心。
既然说了要让她做一尊佛像,那就让她做好那一尊佛像便是了。
随着新娘上轿,又是一声铜锣声响起。
吉时到,鄢廷骋轻轻挥动缰绳,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便是从裴府,向着鄢廷恩的太子府去了。
太子府前也已经围满了前来瞻仰的京城民众,各种前来观礼的京城贵胄也是早早的派人送了礼数来。
鄢廷骋踢过喜轿,跨过火盆,便是入了正厅去拜天地和父母。
接下来,整个太子府的宾客还需要鄢廷骋去招待。
裴舒和裴雪贞分别被送入了房间中。
裴舒刚刚坐下,便是将头顶上的喜帕给摘了下来。绿竹在一旁瞧得心慌:“小姐,你怎么能将喜帕给揭了呢?太子爷还没来呢,若是被太子爷看到了,可就不好了。”
“等鄢廷骋?”裴舒将喜帕往旁边一甩,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活动了下筋骨:“如今整个太子府上,人山人海的。整个京城的有些品级的都是来了。他现在正是忙得脱不开身的时候,若是等着他来给我挑去喜帕,只怕是要等到太阳下山了。”
绿竹有些无言,毕竟自家小姐说的也没错。
裴舒仰躺在床上,只有在此刻,他才真的觉得有几分真实的感觉。
她终于进太子府了,她的仇,林家的仇,终于有更确切的目标了。
精神一松,裴舒莫名的有些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