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宫人听了贤妃的话,一下子便是围了上来。
裴舒大声呵斥着:“你们胆敢?我乃是陛下亲封的县主。岂能荣尔等染指?”
小安子也是立在了裴舒的身前。
一言不发,甚至面上含笑。但那笑落在众人的眼中,却都有些脊背发凉。
谁人不知这位小安子可是隋仪景身边,曾经最得力的人物。
又是从万礼司出来的人物,手上说不准还会什么功夫呢。
贤妃倒不怕裴舒闹,怕就怕裴舒不闹。只有事情闹得越大,等着裴舒偷盗她的佛珠玉串的事情被坐实了。
才能用这流言蜚语,将裴舒给生生逼死。
眯缝着眼,瞧了一眼暗暗退至一旁的白术。白术点了点头,贤妃心中更是多了几分信心。
暗中栽赃这种事情,白术做起来可是神不知鬼不觉,且从来没有失手过。
心中安定。
贤妃一下也是站起了身:“大胆,本宫也是皇上亲封的贤妃。今日丢了这般重要的东西,按令搜查合情合理。你胆敢拒绝?莫不是你做贼心虚?”
裴舒也不退让:“贤妃娘娘,您应当很清楚。我今日来娘娘宫中拜访,您居上位,我坐于客位。臣女连贤妃娘娘的身边都未亲近过,又如何能取走了娘娘的玉佛珠串呢?”
“是吗?怎么本宫和县主所记得的,有些不同呢?”
贤妃似是在回忆:“本宫见你,便觉得欢心。想与你亲近。你当时还说本宫手上的珠串别致,本宫将那佛珠串递到了你身边一瞧呢。殿内那么多人,难道本宫还能言谎?”
贤妃看向院子中站着的宫人,缓缓问道:“你们中,也有刚刚在殿内伺候的,你们可说说。是本宫记错了,还是县主记错了?”
话音刚落,站在贤妃那边的声音便是响起。
有了第一个,便是有了第二个。紧接着,整个殿前站着的人,都是纷纷附和着。
裴舒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回忆起了前世,自己在定宁公主府上的时候。
似乎有许多次,也是这般用众人之势,逼的她去认。
逼的她去背上不属于她的过错,然后用各种羞辱的手段去折辱她。
果然……有权就是好。
手中握着权力,便能够指鹿为马,便能够三人成虎,便能够一言夺人性命如同取乐。
只是可惜了,她这辈子,可没有那么好的忍耐力。
贤妃见裴舒不说话,又是道:“你们还不将她给本宫搜身?本宫的玉佛珠串定然是在她的身上,谁先找着了,本宫自有赏赐。”
宫人们闻言,正要一拥而上。
外头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贤妃有些意外,皇上怎么来了……
皇帝和皇后入了宫内,一进来便是瞧见这一番热闹动静:“怎么了这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演武堂搬到内宫来了呢。而且朕还听到,要搜嘉柔县主的身?这是真的吗?”
贤妃i凄凄哀哀的跑了下来,眼泪也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顺着那皎白的面孔流了下来。
那模样,任谁瞧见了,原本的火气都要消下去三分。
贤妃哀哀的跪着:“陛下,属实臣妾着急上火,一时没了脑子。只是那滴水万象玉佛珠串是皇上送给臣妾最为珍贵的物件。那东西忽然不见了踪迹,臣妾实在……实在是……惶恐不安啊。”
说罢,又是低垂着头,不住的抽泣着。
那若风扶柳的模样,好像哭的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了一般。
皇后在一侧,眼中闪过几分冷漠之色。
这贤妃的过往,她怎么会不知道。也是个心狠手辣,贯会演戏的主。
年轻的时候,没有少靠着自己娇艳的模样在皇帝面前争宠。
只是后来出了意外伤了宫胞,让她无法怀上子嗣。再加上随着宫中不断有新人入宫,她也渐渐年老色衰。皇帝的宠爱再难分薄到她身上,在宫中可是被冷落了许久的光景。
忽然间,这贤妃改信佛了。
宫中的装饰摆件也变得颇为古朴,开口闭口便是佛法讲义,一心只为天下祈福。
那股与世间断绝一切的出尘模样,倒也让皇上对其多了几分高看。
不过,这也就只是一种笼络圣心的手段罢了。
贤妃不愧是心思活络的人物,知道靠子嗣和皇帝的宠爱,都不能再保她的荣华富贵,便换了一条路。
偏偏这条路,她还走的极为顺畅。
真是让她看着,便觉得厌烦的很。
皇帝听完贤妃的话,又看向了一边的裴舒:“裴舒,你对此事怎么看?”
今日在乾清宫一会,因着曲晏芜的缘故,对裴舒他也不自觉的多了几分关怀之意。
心中下意识的也相信,裴舒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裴舒上前一步道:“陛下,贤妃娘娘关心则乱,臣女可以理解。不过随意冤枉栽赃与臣女头上,臣女同样不认。此事,臣女不曾做过。”
“若是世间一切,只凭一张嘴便能断出黑白是非。那倒是能省却不少功夫。”
贤妃步步紧逼:“当时,你与本宫的佛珠串离得最近。那珠串不见踪迹,定然与你有关。”
贤妃道:“县主,我知你在闺阁之中,定是没有见过这般奇珍异宝。一时动了贪念,本宫可以理解。这偷盗至宝,按照宫中规矩,可是要仗刑至死的啊。若是县主现在自己拿出来了,本宫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这么算了。”
裴舒心中冷笑了两声。
好一个就这么算了,不愧是在宫中沉浮这么几许的人物啊,只是寥寥几句,便好似将她的罪证都给坐实了一般。
还就这么算了……
恐怕,若当真是她所拿。那么她一旦拿出那串佛珠。
贤妃定然还有后话在等着自己。
只是……这一次,她恐怕要让贤妃的一盘好算计落空了。
“看样子,若要证明臣女的清白,唯有搜身了,是吗?”
众人一愣,又是纷纷看向了裴舒。一时不知道裴舒接下来要做什么。
裴舒道:“那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