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母亲体恤,女儿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定会平安归来的。”
这些真真假假的话,听多了,便只剩下假了。
府上众人瞧着裴舒上了马车,帘子打下,随着小安子的一声吩咐。马车缓缓的向前行进着。
王氏站在门前,眼睁睁的看着裴舒离开,直到那马车的人影走的越来越远,彻底消失不见,才是向着府中回去了。
一回府,便直直向着裴锦的院子过去。一把推开门,裴锦正对着镜子试着衣裳。那是名宝阁入秋的新款式,蓝底用金线配合着染了汁子的丝线,绣出一朵朵的桂花。
好看之外,还带着阵阵金桂香气。
王氏只是瞧了一眼,便坐到了一侧:“你姐姐前去林浣县巡查,你也不去送送?”
裴锦倒是不在意:“我不是与嬷嬷说了吗?在父亲那边只说我是染了病气就是,父亲自然心疼我的。我不想去见裴舒,看着她,我心烦的很。”
王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被外人看了去,只当是你们姐妹不睦,只当是你怕了她呢。”
裴锦听着,手中攥着的衣裳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面色也变狰狞:“怕了她?是啊,我就是怕了她,那又能怎么办?她如今已经是县主了,还得了封地。我除了这一张脸,我还剩下什么?琴棋书画四艺,我自是及不上她了。有她一日在,便无我出头之日。”
裴锦恨恨道:“她怎么不死了?她若是死了,我才能有出头的日子。”
“等等就是了。”
裴锦恨色:“等?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一顿,瞧见王氏话里有话的样子,连忙放下了手上的衣裳,快步到了王氏的身边。
面上又惊又喜:“母亲,难道此次裴舒回去的路上……”
王氏笑了笑:“别多问,还不是你该知道的时候。”
王氏见拗不过裴锦,才是伏在裴锦的耳边说了,说完之后,又是叮嘱着;“记住了,此事出了这个屋子,你就得全给我忘了,明白吗?”
“好厉害的算计,不愧是母亲,不愧是姑母。若是一旦做成的话,那岂不是一箭双雕了,裴舒不仅死了,还能将……”
说着,裴锦连忙捂住了嘴。是了,母亲说过,在事情办成之前,万不能与人言,不然就不灵了。
……
江南林浣县,距离京城,有几百里的路程。
即便裴舒归心似箭,也没有法子立刻回到林浣县去。这一路上行的都是官道,所以瞧着也没有什么安全问题。
裴舒也没什么太多的要求,吃穿皆是不挑剔太多。
除了必要的方便和歇脚之外,裴舒基本都是在马车上度过。随着马车,逐渐入了江南的境内,裴舒也是时不时撩开帘子向着马车外看过去。
绿竹也顺着那痕迹,向外看着。
“小姐,奴婢倒是听说,这江南不是应该颇为富足吗?怎么瞧起来……”
马车外的景色,瞧起来的确算不上有多么的呃赏心悦目。
楼房低矮,城内来来往往的民众,面上也皆是苦闷。每个人的脸上都瞧不见笑容,像是麻木的走动着,或有人坐在路边,就那么痴愣愣的看着天色。
街市上,虽然有不少的商户铺子,却没什么人。倒显得人气惨淡。
这哪里还有一些富贵江南的模样。
裴舒看着这一切,有一个答案,已经在心中浮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林家。
马车行进着,裴舒看到了一栋酒楼,那名字倒也觉得眼熟的紧:“停一下。”
马车闻言,拉住了缰绳。
小安子关切道:“县主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我饿了。”
裴舒指了指不远处写着醉仙楼的酒楼道:“在那边歇脚吧,这一连走了快半个月的路,也该让大家歇歇了。入了江南,那便是快了,今日就让大家好好修正修正。”
小安子点头:“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停稳了马车,裴舒在绿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看着面前的醉仙楼,裴舒忍不住有些感慨。以往她还是林娇娘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每每需要巡检每意见票号时,便是到江南的醉仙楼,好好吃上一桌。
他们家的菜色,做的极为特别。那八宝蒸鸭,福寿双绘,酱汁肘子。都是在别处吃不到味道。
以前还总是瞒着父亲,那种偷偷摸摸的来了,然后吃的肚皮圆圆的再回去,还以为瞒得住父亲。可是父亲却是知道一切,却故意没有揭穿她。
旁人说起此事时,父亲还会说,女子难得有喜欢吃的东西,即便是多吃了几口,又如何?女孩子家家的,要那么瘦做什么?即便是丰润些,又能如何?
往事历历在目,只可惜如今已经是物是人非。
入了座,掌柜的正百无聊赖的翻着账本,见着裴舒等人入内。一眼便看出裴舒的衣裳首饰价格不菲。
那通身的气度,也不是常人能够拥有的忙是迎了上去。
“哎呦,各位贵客。是吃饭,还是住宿啊?”
裴舒道:“今夜要住一晚,一会儿会有人去与你办住房登记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们一路行进过来,也已经是饥肠辘辘。便是上几个菜上来吧,就那八宝蒸鸭,福寿双绘,酱汁肘子都上来吧。其它的菜,你看着人,自己上就是了。”
掌柜的一喜:“这位小姐未看出来,还是位老饕呢,一出口,点的尽是咱们家的招牌菜,这样样可都好吃呢。只要吃过了一回,可就念念不忘了。”
绿竹有几分怀疑:“当真吗?这店里当真这般好吃的话,怎么瞧着却是没什么人的样子?若当真是好吃,怎么会大白天的,都没什么客人呢?”
“绿竹!”
裴舒呵斥着,绿竹也是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的有些太过直白了。
“掌柜的,不好意外,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我知道。”掌柜的尴尬的笑了笑:“其实,以前咱们酒楼的生意是很好的,这一切的变化,都是要因为那林家。”
裴舒闭了闭眼,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心口还是忍不住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