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的慌乱只是在一瞬之间,她很清楚,隋仪景如果真的要处置自己。
有的是她没见过的手段和方法,何必这样兴师动众地让她来了兰雀殿呢?
既然料定了隋仪景不会真正的对她如何,裴舒也是安心了不少。
裴舒垂眸道:“我想成为能够为千岁爷所用之人,所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即便是不择手段也没什么。毕竟千岁爷也知道我的目标,我想要的一直都是真正能够被自己握住的权力。”
话音说完,裴舒忽的感觉身体好像不受她的控制了一般。
借着光亮处的一丝光线,她看到自己的身上多了几缕极为细的丝线。
又是……隋仪景在作画时用的那诡异手段。
只是此刻远比作画时更为厉害,那时只是一只手,现在她竟然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地走向了隋仪景。
当裴舒走得近了,隋仪景手上一揽,将裴舒拉到了自己的大椅之上。欺身压上。
裴舒有些没反应过来,眼看着隋仪景那张仙魔难辨的脸在自己极为近的距离。不得不说,有着这样一张妖孽般的容貌,很是容易让人意志力不坚定。
若不是裴舒知道隋仪景是个太监,没有男人的那个东西。两人此刻这般暧昧的姿势,裴舒都以为是隋仪景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了。
裴舒脑袋中,一瞬间又是想到了些别的。她并非没有听闻,朝中有权有势的大太监会给自己找对食的。
难不成……
裴舒脖子一横;“若是千岁爷能够助我,即便要我委身与千岁爷,我也甘愿。”
隋仪景:“……”
这小丫头的嘴里总是能够说出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啊。
隋仪景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干脆也是坐直了身体。
裴舒见隋仪景这番模样,也知道刚刚是自己想多了。也是……隋仪景虽然是个太监,但那张脸放在整个大夏朝都是能够排的近前三的。
京城中想巴结隋仪景的人数不胜数,上赶着给隋仪景做对食的人也更是不在少数。又怎么会轮得到她。
“本是想问问你究竟是有何种的仇怨,能够让你对权力渴求成这个样子。你刚刚的那一番话,让我到嘴边的话,变得更尴尬了。同样……”
隋仪景慵懒的后仰着,一双眼却是瞧着裴舒,极为长的睫毛在隋仪景眼帘下打上了一片鸦青色的阴:“这样的一个疑问,在这个时候问出来似乎更合适了些。”
“究竟是什么样的仇,能够让你一个堂堂世家嫡女,宁愿委身于本督,也要得了那权?”
裴舒低垂着头,一时没有说话。
隋仪景似乎也不准备听到裴舒的回答似的,继续说着:“本督让人查过你,所以这些年来与你有所交集的人,一一盘算下来,并不算难……你的仇是整个裴家?或者……是旭王?还是说……是蒋炎彬……”
裴舒心口微微颤了一下,隋仪景的信息调查果然厉害。并且按照这样推断,竟然就能够将蒋炎彬也拉到了他所猜测的范围上。
隋仪景面上的笑意更重了些,若有所思道:“而蒋炎彬是新进的状元郎,你与他的交缠并不深。那么与蒋炎彬有着更亲密一些关系的人……是定宁公主……”
裴舒依然不动着,她如今是裴舒而非是林娇娘。她不应该因为蒋炎彬和定宁公主的任何事情,有丝毫的反应。
只是,隋仪景的人手竟然能够安插到定宁公主的府邸了吗?
她自从得到了裴舒的身体之后,一直哟偷偷的让绿竹帮她留意定宁公主和蒋炎彬之间的事情。
但绿竹告诉她的却是,蒋炎彬与定宁公主私下并无什么交集。
在裴舒猜测着说出两人成婚的事情时,绿竹也是连忙否定了,说定宁公主至今还未有婚约之说。
裴舒不相信定宁公主和蒋炎彬会毫无瓜葛,现在听隋仪景说出这话,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这种将一切坐实的感觉,让她不禁有些酸楚,说不清是什么。
裴舒清楚,隋仪景今日既然能够查到这样的地步,那必然已经是探查过一番了。
而她的演技也未必能够在隋仪景的面前,演的刚刚好。
倒不如……承认一部分,这个时候不适宜将真话全部说出来,但真话假话掺着说,便能够只说对自己最有利的部分。
“千岁爷看来的确是查了不少与臣女有关的东西了。是……我的仇之所以需要这般大的权势,是因为……我要向旭王殿下报复。”
“旭王殿下对我意图不轨,想要借用控制我,而乘此控制整个裴家。他甚至未达目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污蔑臣女的名声。让臣女在京城之中恶名昭著,无法立足,臣女狠!”
裴舒猛然抬头,眼中恨意翻涌。
她好像感受到了两种恨意,那是裴舒和自己,对于整个皇家的恨。
不论是旭王也好,还是定宁公主也好。他们都有着相同的点……自认天家皇权,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东西,都可以拿来利用。
鄢廷恩为了自己的大业,一步步的引诱着裴舒做下错事,名声尽毁。
而定宁公主,为了蒋炎彬。将她毒死在公主府。
这般视他如草芥,如蝼蚁,这样的仇与恨,又如何不该被铭记呢。
“臣女知道,殿下是天家贵胄,若是我想毁了鄢廷恩。只有我比他爬的更高,权力比他更大,我才有机会,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
隋仪景眸色眯了眯,他刚刚从头至尾看着裴舒的所有神态。他基本可以确定,裴舒没有说谎。
可是……隐约却有觉得那里好像不对,那种异样的感觉,就像是一根丝线在空中飘荡着,让他有些抓不着,握不住。
“你知道你这样做的代价吗?”隋仪景道:“你与天家为敌,便等同于舍下了整个裴家,你要与裴家为敌?”
裴舒听着话,心中最为深处的地方,一种悲凉感忽然涌了上来。
那是……真正裴舒的感受。
是啊,她从始至终都被当做一颗弃子所对待,从未感受过被人真正对待的感觉,从出生便是被算计,甚至连死……也是死在裴锦的算计中。
这样的裴府,又如何让人不心寒呢?
“我不曾受过裴府一日好。”裴舒道:“既然如此,即便毁了它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