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齐叔满脸凶相,“我看谁敢动县令大人!”
他前脚还满脸凶相,走到沈桃跟前马上化为一脸关切,“桃儿,我没来晚吧。”
沈桃一笑,“不早不晚,刚刚好。”
庞家是欺软怕硬的人家,一见沈桃的人多,气势上立马矮了三截。
庞家当家老者语气带着商量,“沈大人,这是我庞家的家事,就算您是屏县的县令也不方便随便插手别人的家事吧。”
沈桃冷哼一声:“若真是上吊而亡,自然是你庞家的家事。
可现下疑点重重,本官确定这是一起杀人案。若是杀人案,自当归衙门管。
鲁齐,带着你的人把这些手持农具的全都抓起来,一并带去衙门!”
当家老者怒道:“沈大人,我庞氏族人何罪?!”
“何罪?”
“大家伙儿,你们有没有看到他们庞氏族人围殴我们衙差啊!”沈桃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看到了,看到了。”
沈桃眼神凌厉,百姓也只好照实说。
“你都听到了吧,今日若不惩治庞家,岂不是人人都敢打我们衙差了?
而且你庞家好大的胆子,手持武器将本官团团围住,意图对朝廷命官下手!敢做,你们就要敢当!”
沈桃心想,打你们就要光明正大的打。
鲁齐气势汹汹的带着人,将庞氏族人全部按押在一起。
当家老者自知理亏,泄气道:“人老了,事情都管不了了,随你们去吧。”
沈桃一挥手,鲁齐立刻带人抬起李氏尸身,又押着庞家族人和庞财,浩浩荡荡往衙门行去。
待人走后,庞财的老娘哭嚎着爬向当家老者:“二爷,庞财也是您看着长大的。
您就忍心让他被带到衙门去?这一去,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事要是抖落出来,咱们整个庞家的名声就毁了啊。”
老者气的直喘粗气,“庞家的族人都被抓了去,免不了挨一顿板子,你还有心情担心你那混账小子。
早说了让庞财收敛着点,别总是对李氏动手,你偏溺爱他,到了这个地步也是咎由自取。
还亏得你提醒我了,我这就召集族老开祠堂,把庞财这个狗东西逐出庞家!
无论他以后是生是死,都和我庞家再无干系!”
庞财老娘傻眼了。
她不仅没让族老出面去衙门闹,还直接把庞财给除族了。
她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却没人管她。
沈桃到衙门时,那被庞财状告的泼皮周常竟然还在衙门大堂上。
他可能是跪累了,盘腿坐着,好似衙门大堂是他家炕头。
见沈桃等人回到大堂,他顺势滑跪在地,笑嘻嘻道:“见过大人。”
鲁齐等人护送李氏尸身去衙门后堂,让仵作验尸。
其他人就按着庞氏族人打板子。
惨叫声中,沈桃问堂下周常:“刚才人都走光了,你怎么不走?”
周常伸着脖子理直气壮道:“庞财那瘪犊子告我调戏他妻,这污名还未洗清,我怎么能走。”
沈桃听他们嚎的烦躁,索性与周常交谈起来,“周常,你当真调戏了李氏?”
周常摇头晃脑,“非也非也,我只是问她是否愿意脱离庞财,她就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跑掉了,这也能算调戏?”
沈桃皱眉,“脱离庞财?你知道什么内情?”
周常:“小爷我名声是不怎么好,可远不至于调戏别家娘子。我有一日路过河边,正巧看到李氏卷起裤腿在清洗伤口。
啧啧啧,新伤加旧伤,一条小腿血淋淋的。不是庞财打的还能有谁?
她见我看到她的伤口就跑了。
过了好几日我在街上又遇到她,就问了先前那话,她红着眼跑了。”
沈桃:“你有那好心?若是按你所说脱离庞财,肯定又入你这狼窝。
还不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周常:“大人此言差矣,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我说的脱离庞财是送她到别处去。”
周常这人说话混不吝,可一双眼睛倒是澄澈。
沈桃对这人生出了几分好奇心,“既然你没调戏李氏,你为何不肯和庞财上堂?”
周常嬉皮笑脸,“小人混不吝的模样不招人喜欢,这点小人心知肚明。万一沈大人您瞧小人一个不顺眼就把小人下到大牢去,小人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呦。”
沈桃还未接话,就见冯茗一脸愤慨的来叫她:“沈大人,仵作请您过去一趟。”
沈桃随着冯茗而去。
冯茗人前还能控制,只有两人时就张嘴骂开了,“庞财这个断子绝孙的狗东西,他简直该死!
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他就不配做男人!”
能把冯茗气成这样,这庞财应该没做人事。
等沈桃亲眼看到李氏衣服下的身体,才知道冯茗为何这般气愤。
李氏身上秘密麻麻全都是伤痕,没有一处好肉。
有刀子的割伤,鞭伤,烫伤,甚至还有用针线在胸前缝过的伤。
无一例外,所有的伤痕都是衣服能盖住的地方。
看来成婚这些年里,李氏遭受了非人待遇。家里那条白绫,想必就是她给自己准备的吧。
李氏脖颈上的勒痕也是非常明显的两条,细的勒痕应该是麻绳所勒,环绕整个脖颈。
粗的勒痕只到两耳下方。
由此可见,李氏真正的死因是被麻绳勒死,而后又用白绫悬于房梁之上做出自尽假象。
沈桃先是震惊,而后是无尽的愤怒。
庞财这人该死!
哦不,死都是便宜的。
就该让他在死前把李氏所受的罪,全都受一遍!
沈桃怒火中烧,她压着火气让仵作把尸检报告整理一份给她,而后急匆匆步入大堂。
她怒喝一声:“带庞财!”
两名狱卒押着庞财上堂,将他强摁在地上。
“庞财,李氏的尸身已经由仵作亲自验过,她并非死于上吊自尽,而是被人用麻绳勒死又悬于房梁之上!”
庞财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大人明察,这和我没有关系啊,肯定是李氏趁我不在家与人通奸,被奸夫杀死的!”
沈桃懒得和他哔哔,“给我大刑伺候!”
冯茗早就迫不及待,拎着棍子冲了上去。
他使足了力气,打的庞财哭爹喊娘。
沈桃怒喝:“庞财,刚才验尸,李氏身上共有鞭痕无数,刀割伤三十二处,烫伤三处,咬痕十六处,缝针伤四处,这伤如何来的?”
混在人群中的李得金愣了。
沈大人刚才说的啥?
每个字都听见了,连成一起他咋就不懂了?
妹子每次回娘家探望就哭,就不想回去。
还有一次问他,能不能让他出面同庞财商谈和离。
他当时说什么了?
他说,让妹子和庞财好好过。虽然庞财那个老娘不好相处,可庞财对她还是不错的。
当时妹子颤抖着哭了。
他现在才明白妹子为啥哭,因为庞财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狗东西啊。
这么多年她遭了多少罪啊?而他这个当哥的一无所知。
起初县令大人说要验尸,他还不同意。
要不是县令大人坚持,到现在他还被蒙在鼓里。
李得金目眦欲裂,恨不得将庞财吞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