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大家都喝了些酒,但不多。
毕竟黑风寨的五十几号人,现在都有自己分管的一摊事。
曾经的他们吃饱是奢望,有酒就放肆喝。对,沈桃的原身,以及她原身的爹,不就是喝酒喝死的吗。
现在的他们不一样了,立场不同,人也成熟了,所以做事都有分寸,有度,喝到七分就差不多了。
徐以德自带车夫来的,也不用关注他下山的事。
其他人帮忙收拾完就回房休息,准备第二天接着奋斗。
翌日,沈桃找到了账房谢言,询问账上还有多少现银。
谢言:“咱们黑风寨半年盈利三万两,外加林蔷送来的六万两,现在账上有银子九万两,全在全通银号存着呢。”
说起全通银号,沈桃忽然问了一嘴,“全通银号给百姓存银借银的事怎么样了?”
谢言经常和全通银号的管事打交道,自然知道一些。
“全通银号借贷一事风生水起,利息低,按月还,百姓都愿意到他那里抵押,拆解银两。这都快一年了,盈利可观。
为了吸引更多存银,他们把存银利息又提高了。百姓有散碎银子,也愿意存进来生息。
全通银号也算做了件好事,其他地方的分号也想效仿呢。何管事有经验,听说要调去褚州分号当掌柜。”
沈桃点头表示明白,又道:“谢言,徐大人可能要升迁。我想在他走之前,尽快把地皮的事敲定,开始建市场。
建市场的同时,还要各村扩大生产,招募更多的人过来。这段时间免不了用银子,还要辛苦你多跑银号。”
谢言:“这本就是我的活计,何谈辛苦。我还想感谢你呢,我爹天天去给人家上课,心情都好多了,再也不说自己是无用之人。”
沈桃把黑风寨的人都当家人。
一家人理应互相帮助,所以她就格外不爱听谢来谢去的话。和谢言又聊了几句,就各自去忙了。
沈桃忙着去和本地商户谈合作,谈投资,经常早出晚归。
殊不知,一桩麻烦事悄悄找上黑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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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狗子大名叫蒋福,沉迷于赌博无法自拔。为了还赌债,他把婆娘卖进暗娼馆。
他婆娘不忍受辱,一条麻绳把自己给吊死了。
蒋狗子又打起了两个女儿的主意,也就是蒋盼和蒋招。
扭送她俩去暗娼馆的路上,遇到沈桃。
沈桃当时花了五十两买下两姐妹,在官府办完户籍,沈桃就找人把蒋狗子胖揍一顿,把钱抢回来了。
蒋狗子肋骨断了,还回去敲诈他叔叔。他叔叔和婶婶也是个凶悍的,给蒋狗子下了迷药,连夜捆绑卖进采石场。
他在采石场没少吃苦头,见天的挨打还吃不饱。他被采石场的人看得死死的,想跑也跑不了。
不得不佩服,祸害是真能活啊。
就在蒋狗子以为一辈子都要困死在采石场时,采石场发生了事故。
滚石从山上滑落,死了不少人,他趁乱就给跑了。
怕被采石场的人捉回去,蒋狗子去外地躲藏了几个月,整天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出去做工赚钱。
蒋狗子心里恨,若是两个丫头乖乖被卖,他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既然把她们卖给了大户人家,她们现在说不定被收了房,吃香的喝辣的。
他生的女儿想摆脱他过好日子,没门!
蒋狗子偷跑回屏县,以给大户人家帮工为由,偷偷打探两姐妹的下落。
没想到,还真让他给找着了。
有个大户人家要搬家,从外面雇了些短工,其中就包括蒋狗子。
蒋狗子发现他们家墙上贴着一幅画,这一看,不是他女儿蒋盼吗!
这些画都是小燕子传奇上演时,沈桃当明信片卖的。
蒋狗子偷偷把那张画撕下来,然后出去打听。
这一打听才知道,他女儿出演了一部戏,成角儿了!
他顿时觉得好日子要来了,怀里揣着那幅画,逢人就打听。
蒋狗子装得可怜极了,说是与女儿走散。旁人同情他,都给他提供线索。
一来二去,蒋狗子还真摸到了两姐妹的下落,她们就住在黑风寨上。
这天上午,蒋狗子给自己收拾了一番,往黑风寨行去。
来往黑风寨上的人非常多,有商人,也有取货送货的,更有各个联盟的人。
蒋狗子没费什么事,就混入寨中。
看着黑风寨交易的热闹劲儿,还有那一箱箱的货物,蒋狗子心思活泛了。
寨子里的人接触人多了,都有点察言观色的本事。
蒋狗子做贼心虚,遮遮掩掩,很快被鲁齐叔发现异常。
鲁齐叔凶神恶煞地走过去,“哎!你是干嘛的?”
蒋狗子是窝里横,在外面怂着呢。尤其鲁齐叔长得还凶,蒋狗子立马气势矮了半截,点头哈腰道:“大爷,我,我是来找人的。”
鲁齐叔冷哼一声:“找人?找谁?说不出个名目,打你下山!”
蒋狗子刚要张口,三角眼的余光扫到了妹妹蒋招。
她用手扶着腰,微风吹动裙摆,衣服贴在身上,小腹的凸起非常明显。
她应是肚子大了拎不动水,她的男人大奎帮她提着。两人有说有笑,十分登对。
一见到女儿,蒋狗子气焰嚣张地喝道:“蒋招!”
蒋招条件反射地停住脚步,而后僵硬地转过身子,循声看过去。
这一看,她身形踉跄,险些没站住脚。还是大奎扶了她一把,她才稳住身形。
蒋招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他,他怎么找来了!曾经那些噩梦浮上心头。
大奎自然看出蒋招的反常,焦急地问:“怎么了?”
蒋招故作镇定,“大奎,快扶我进屋!快!”
蒋招不想再和蒋狗子有牵连,只要进了屋,黑风寨的人自然能护住她。
鲁齐叔看出蒋招不想理这个人,他伸手阻拦,“人家不想见你,你还往前凑合什么,走走走,少在这里捣乱。”
说话的工夫,蒋招已经钻进屋,她脚步急促地去了姐姐蒋盼的房间。
蒋盼正在给未出生的小婴儿缝衣服,嘴角带笑,幸福温馨。
“姐!他来了!”
蒋盼一愣,“你怎么急成这样?谁来了?你瞧瞧你都出汗,快坐下。”
蒋招:“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管什么出汗!他!蒋狗子,蒋福,他来了。就在门外!”
蒋盼比妹妹性子软,一听蒋狗子来了,手里的针一下扎到手指上,豆大的血珠滚出来。
她死死抓着妹妹的胳膊,“怎么办?他来找我们了,我们的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