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灭门案零有玄机(1 / 1)

沈桃追问发生争吵那日的天气,钱大河眼睛一直在往左上方看,半晌他眼珠又移到右上方。

沈桃凭借为数不多的心理学知识得出结论,人下意识往左上方看,是提取视觉环境。

而往右上方看,是在构建视觉环境。

说句人话,一个是在回忆,一个是在瞎编。

可能是觉得瞎编不可靠,钱大河忽然暴躁地一拍桌子,“都是那么久的事了,谁能记得天气怎么样,吃了什么东西,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沈桃心头升起疑惑。

若是钱大河在意那天的争吵,连续半年还怀恨在心,那么那天的景象一定会被他记得牢牢的。

甚至在往后的半年时间里,他经常拿出来回想,这才一直消不了气,造成灭门惨案。

可现在他说,他记不得了。

沈桃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钱大河可能不是凶手。

那他为何要招认呢?

哎!就大理寺狱的种种刑罚放身上一招呼,也容不得人不招啊。

沈桃自觉,要是自己被抓起来行刑,还没等打,她估计就招了。

为了坐实自己的猜测,沈桃又继续追问问题。

“钱大河,案发当日,你提着菜刀冲进门,你是先砍的谁?”

既然是作案者,当天的情况他一定记忆犹新,甚至是终生难忘的,肯定能脱口而出。

而这个钱大河又往左上方看,陷入回忆。

沈桃猜想,他可能不是在回忆案发过程,而是在回忆自己招供时,是怎么说的。

钱大河肉眼可见的暴躁起来。

他用手使劲揉着杂乱的头发,倏地站起来,一脚踢到桌子上。

他猩红双眼怒吼,“老子已经认罪了,招认了,你们还有完没完!”

齐正一脸,看吧,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他单手拽住钱大河手上的镣铐,制止他有更大的动作。另一手抽出腰间的鞭子,照着钱大河后背就是两鞭。

齐正下了重手,鞭子沾肉发出闷响,钱大河那已经沾满暗色血渍的衣服,又渗透出两道新鲜的红晕。

田青护住沈桃,让她往后退,以免被伤到,“我说沈姑娘,他这样也不配合啊。要不然把他捆起来,这样安全。”

沈桃害钱大河挨了两鞭子,心里过意不去。“你们把他送回牢房吧,咱们先回去,改天再审。”

齐正和田青巴不得沈桃别闹,赶紧走,一连声应下,把钱大河送回牢房。

沈桃带着两人出了大理寺狱。

沈桃脑袋里乱哄哄的,在背阴的地方坐下。

她仰头看着田青,问:“你刚才一直观察记录他的表情,你觉得他有没有什么反常?”

田青摇头,满不在乎道:“能有什么反常?我若是犯人,这都已经定案的东西,你还来反复问我,换我也烦。”

沈桃:“田青、齐正,你们二人成亲了吗?”

“哈哈哈,自然!别看齐正长的面嫩,实际他都三十了。

他的长子十四岁,再过两年,他说不准都要当爷爷了。”田青调侃。

沈桃抬眸问:‘那齐正我问你,你成亲那天是个什么天气?’

齐正张嘴就来,“我成亲是在冬日,那天还飘了点小雪花。我去接我婆娘进门时,她的盖头和我的头发上都落了雪。

我舅舅是个秀才,还说了句酸唧唧的话,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田青附和:“是有够酸的,我成亲那天天气就挺好,天湛蓝湛蓝的。不过沈姑娘,你问这干啥?”

沈桃两手一摊,“看吧,有些事即便隔了十几年,依旧记忆犹新,张嘴就来吧。

可你们看看钱大河,一次当街争吵,他记仇记了半年。半年后闯进人家家里,连杀一家五口。

由此可见,当天那一场争吵让他记忆犹新,刻骨铭心。

可是我问他,争吵那天的天气如何,晚上吃了什么,他根本就答不上来。

田青,你看看你的记录,我问他这句话时,是什么表情动作?”

田青拿出记录的一沓纸,翻到那一张,“他没什么表情,就是眼珠子往左上方看,然后又往右上方看。”

沈桃轻轻嗯了一声,对田青又道:“你现在观察下齐正哦。”

她转脸问齐正,“你儿子学会说话以后,开口说的第一字是啥?你以后想让他娶什么样的媳妇?认真想想再回答哦。”

齐正眉头微皱,眼睛不自觉往左上方看,道:“开口第一个字是叫娘吧,他娘和我显摆了。

至于成亲娶什么媳妇嘛?”

齐正换了个姿势站着,手摸着下巴新长出来的胡须把玩,眼睛不自觉往右边看,“娶个温柔贤淑的,有句话说得好,宁娶大家奴,不娶小家女,娶个有见识的吧。”

沈桃抬头对上田青,“瞧见没,他回忆儿子,眼睛往左看。

儿子还没娶媳妇,他就要构想一个新媳妇的画面,眼睛往右看。

也就是,一个是回忆,一个是编造。”

田青被这么一提点,脑海里冒出好几个念头,他闭上眼,“等会,等会,我好像抓住了点什么,让我捋捋。”

齐正也不知道这小子在发什么疯,蹲到他对面,用手扇风纳凉。

田青在原地绕了几圈,最后猛地停下。

“沈桃姑娘,你是不是想说,钱大河他根本没把当街吵架的事放在心里,所以他回忆不起那天的景象,他就开始编造。又怕与真正的情况不符合,所以他就说记不起来了。”

沈桃鼓掌,“正是此意!”

田青又懵了,他歪头盯着齐正的眼睛。

“他既然没把吵架的事放心上,半年后为何要寻仇杀人,没道理啊?”

齐正:“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田青嫌弃地白他一眼,“吃才!”

沈桃又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钱大河他不是凶手,他在替人顶罪!

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他的儿子钱魁!

我引诱他配合,提了他儿子一嘴。他嘴里说不想见儿子,厌恶他,可他表情和动作传达出,他说的是违心话。”

“可他儿子虚岁才十五!”

齐正别的没听懂,这句却懂了,酸唧唧来一句,“十五岁怎么了?我十六岁当爹了。”

沈桃切了一声,未成年就当爹,还自以为了不起呗。

人啊,可能不相信别人说的结论,但一定相信自己推测出来的。

至少田青现在已经上了沈桃的贼船,认为钱大河没有充足的杀人理由。

这起灭门案,另有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