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前脚说不怕遇到熟人,不怕丢脸。
结果马车在大理寺门口停下,她拎着脚镣跳下马车时,就听到有人大叫一声:“沈桃!”
沈桃回头一看,就见旁边一辆豪华马车的车帘撩起来,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不是林蔷还能有谁?
林蔷看到沈桃正脸,激动大喊:“沈桃,真是你啊!我刚看背影就像,咋混成这样了?”
林蔷被丫头小莲搀扶下了马车,她比怀孕时气色好多了,身材也恢复的苗条纤细。
要是不知她丧夫的底细,还以为她是哪个大户人家没出阁的贵女呢。
林蔷刚要再靠近些,大理寺捕快就噌地亮出刀子。
林蔷站定,整理了衣服,冲赵固盈盈一拜,“永定侯府林蔷见过赵大人。我与这位姑娘是旧相识,不知她所犯何事?”
京城里一块砖头砸到十个人,里边得有五个做官的,三个有爵位的,还有两个是贵门家眷。
总之一句话,贵人太多了,有好多都互不相识。
赵固不认识林蔷,是略微点了下头,“事关重大,恕本官不能直言。”
沈桃也冲林蔷摆了摆手,“快回去吧,我没事的。”
林蔷没再纠缠,返回马车上,冲小莲道:“去林家铺子一趟,找人打听清楚沈桃怎么会被大理寺的人抓了,还抓到京城来了。”
赵固一行人进了大理寺,往后院行去。
赵固故意落后几步,与手下交代,“看沈桃随身携带的户籍是褚州屏县的,去查查,她怎么会和远在京城的永定侯府的人结识。”
大理寺后院,一房间门口把守着数人。
赵固一到,立刻开门放行。
屋里只摆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个男人,正是蒋怀那位从天而降的“贵人”。
此时此刻的蒋怀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两耳刮子。
糟心的玩意。
要不是救你,也不能被大理寺的人抓来。
赵固冲蒋怀一伸手,“请。”
蒋怀手指搭到脉上,眉头越皱越紧,“我那天夜里给他把脉,情况还没这么严重。只有少量血瘀,休养几日就能恢复。
定是一路舟车劳顿,血瘀更严重了。”
赵固面色凝重,“还有的治吗?”
蒋怀:“放心!这还难不倒我,且给我几天时间,让我给他细细调理施针。”
说着,蒋怀就拿出银针包,快速地扎上几个穴位。
沈桃见识过现代人施针,大多是认准穴位,扎上就完事。
可蒋怀却捏着针或碾,或点刺,或轻挑刺激着穴位,表情严肃而认真。
施针只有一刻钟,待蒋怀收针时,他已是大汗淋漓,看来控制针的深浅和力度是极消耗体力的。
“这就行了?”赵固问。
蒋怀摇头,“一日施针三次,还需配以艾灸炙烤穴位。我再开个药方,劳烦大人给准备准备。”
针和灸是两种东西。
针就是以银针刺穴位,和后世一样。
灸即是燃烧的艾条刺激穴位。
针和灸相辅相成。
沈桃在蒋怀的指点下,给患者艾灸。
蒋怀以前不知沈桃不会针灸,骂她笨,两人不免唇枪舌剑一番。
沈桃都怀疑,若是患者醒了,十有八九是吵醒了。
沈桃总想找机会与患者独处,带他到系统手术室里检查一番。
大理寺的人根本不给机会,人肉监视器,走哪儿跟哪儿。
沈桃上茅房放个屁,他们都得记录一下。
好在蒋怀每次给患者把脉后,面色都有欣喜,预示着患者伤情正在逐步好转。
蒋怀和沈桃留在大理寺照顾病患的第四天夜间,赵固正在大理寺附近一家客栈里看书。
手下人敲门进入房内,垂首汇报,“大人,褚州飞鸽传书过来,沈桃与永定侯府的事调查得有眉目了。”
赵固:“说。”
“数月前,林蔷怀着身子与前任永定候萧可,走水路去往褚州孟蒲县,在那里与沈桃结识。
同期,长公主也来到孟蒲县。
萧可在长公主设的宴席上,当着百官的面落水而亡。
林蔷以身上怀着永定侯府唯一血脉,不方便颠簸为由,就地火化了萧可的尸身。
她则留在褚州屏县一座叫黑风山的山头上养胎。
我还从永定侯府伺候的婆子那里打探到,林蔷生产后,腹上留有巴掌长一道横疤。
林蔷在一次饮酒后与人打趣,说她生产时九死一生。把肚子剖开才艰难生下孩子,去了半条命。
林蔷返京后,吩咐手下押送一批银两送去屏县黑风山。
而沈桃正是黑风山的当家人,带着手下五十多人做生意,有越做越大的趋势。
前阵子琼州鼠疫,她去了琼州,自此再无音讯。”
赵固放下毛笔,把手下汇报的种种线索联系到一起,最后得出一个惊人结论。
莫非沈桃就是助林蔷剖腹取子之人?
若真如此,沈桃很可能凭借一手医术结交了许多权贵,这人当真动不得。
至少不能让她在大理寺里出事。
不过他已经放出风声,说细作捉拿归案,正关押在大理寺内严刑拷打。
细作一旦招认,敌国的多年布局就会毁于一旦,潜伏的探子应该会派人来刺杀。
算算他放话时间,这两日应有所行动。所以赵固才带人蹲守在附近的客栈里,一旦有风吹草动,就来个瓮中捉鳖。
赵固当然不可能拿细作开玩笑,万一被杀了,布防图真就找不到了。
他安排沈桃和蒋怀诊治后去另外的房间休息,门口增加两倍守兵。
行刺之人定会以为重兵把守的房间,就是细作关押地,从而发出猛烈进攻。
沈桃要是知道赵固这狗东西拿她当靶子,她都得跳起来抽他一嘴巴子。
赵固一米八怎么了?她跳起来也有一米八!!
赵固思忖,若是探子今夜没来偷袭大理寺,明日他定要重新安排。
事与愿违,就在刚刚,一队死士跳上了大理寺的墙头。
沈桃睡得正香的,一支流箭穿透窗纸,嘭地一下扎到沈桃脸侧的床板上。
沈桃睁眼就看到箭身震颤,再歪一点点,就要穿脸而过了。
她骂了句可脏可脏的话,一轱辘跳起来。
蒋怀那厮还在酣睡,沈桃像抓破抹布似的将他拎过来,随后抬脚一踢,床倏地站了起来,挡住窗子。
砰砰砰砰的响声传来,几十支箭同时扎在床板上。
好悬,再晚一秒,这些箭就不是扎在床板上,而是扎在他们身上了。
一箭一个血洞洞。
蒋怀脸色惨白,“妈的,吓死了!沈桃你得罪人了?多大仇啊,半夜刺杀!”
沈桃气急,“呆子!你才得罪人了!你想想,咱们因为那个患者被大理寺抓。
现在又被刺杀,他们的目标不是咱们,是那个患者!”
蒋怀哭丧着脸,“那咋整?咱不会被打死吧。”
不断有流箭射向沈桃他们的房间,门外厮杀声阵阵,反正突围出去是不可能了。
与其寄希望于大理寺捕快的战斗力,还不如自己找条活路。
沈桃看了看身后的墙,眉眼里闪过坏笑。世界上本没有门,打穿一面墙,也就有门了。
要相信本桃的实力!
沈桃猫着腰走到后墙面前,她捏着拳头在嘴边吹两下气,而后用力地捶下一拳。
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太特么疼了。
她咬紧牙关,又挥出一拳。
墙嗵地一声凿穿,出现个狗洞般大小的洞。
沈桃赶紧扒拉掉两块砖,洞口大小能容纳一人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