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怜被关起来后,一直哭一直闹。
把门板拍得啪啪响。
还想跳窗逃跑,闹的是惊天动地。
不过林蔷不给水也不给饭,饿了一天,她就没力气折腾了。
只趴在床上嘤嘤地哭。
萧可是在长公主举办的宴席上失足落水而死,当场有数百官员见证。
既然是京中侯爷,他们自然要抽出功夫来吊唁。
沈桃担心林蔷身体,就混在下人中帮忙接送宾客,余光一直关注着林蔷。
不得不说,林蔷长出脑子后,手段了得。
她一身素白衣衫,脸上故意擦了厚重的粉脂,让人以为她是为了遮盖憔悴的面容。
她扶棺哭泣,悲伤到无法发声。
主打就是一个此处无声胜有声。
又是一阵抽泣后,她晕厥过去。
“夫人晕过去了,快把她抬到屋里去!”
“请郎中!”
沈桃和一众仆妇扶着林蔷进屋。
沈桃有条不紊地指挥人烧水、煮汤药,请郎中。
待屋里只剩她和林蔷,林蔷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了。
她叹气,“艾玛,再不晕我真装不下去了。”
沈桃毕竟是现代人,从没想过置人于死地。
林蔷是真厉害,直接把萧可弄死了。
沈桃心中虽感叹,但也能理解林蔷的处境。
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妻,林蔷肚中的孩子都要归侯府。
有孩子做要挟,林蔷一辈子就要受制于萧可。
这对林蔷不公平,亦是对孩子的不公平。
萧可还可以继续娶别人,再用相同的手法害人。
这么算起来,死好几个人,还是死他一人皆大欢喜,是个人心中都会计算。
沈桃按住林蔷:“快躺下,眼看郎中就来了,宾客还在外面,你别穿帮啊。”
郎中自然不是萧可安排那个。
萧可安排的产婆和郎中早被林蔷打发了。
不仅打发了,临走前还把他们祖宗八辈都查清了,且以此为要挟,让他们不许把萧可交代的事说出去。
林蔷心中暗恨,她巴不得在世人面前揭穿萧可虚假的嘴脸。
但是她不能。
一旦世人知道萧可磋磨妻子,最后林蔷人没事,萧可一个会水的却淹死了,难免有人会编排。
林蔷要为腹中孩子名正言顺继承侯府做打算,也要保长公主的名声。
计算下来,维护萧可深情人设是最靠谱的方法。
林蔷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像吃了一泡臭狗屎似的难受。
郎中很快进来把了脉。
老头子闭着眼摸胡子,说得有模有样,“夫人之所以会晕倒,这是忧思过重。
人死不能复生,夫人还怀着孩子,万万以身体为重啊!”
沈桃送走老郎中,一回头,林蔷又爬起来了,“还忧思过重,我这是喜极攻心!”
“萧可毕竟是侯爷,有爵位在身,要入祖坟的。
你这肚子这么大,莫非要扶棺回京送他下葬?”
林蔷:“还扶棺回京,扶个屁哦!他不配!
若不是你提点我,我还发现不了他的鬼心思,说不准已经一尸两命了。
既然你师傅教你看妇人脉象,可否教了你接生之术?”
沈桃点头,“教了。”
“那就好办了,我生产之前哪儿都不去,我就留在你身边。
你身边是最安全的!
至于萧可,我有办法!”
萧可的丧事办了三天,坊间也知道京城里来的大人物,在这里不幸落水而死。
听说随行来的三个女眷,全都是重情重义之辈。
死者的母亲整日哭,哭狠了就晕,醒了也不思茶饭,双目空洞。
死者的妹妹自从得知哥哥死讯就病了,缠绵病榻,异常消瘦,郎中是请了一波又一波,都毫无起色。
死者的妻子挺着个肚子招待宾客,其间晕倒数次。
每次醒来,又拖着病体出去招待,只为亡夫能走得体面一点。
第四日,丧事结束。林蔷梳洗打扮好,先去见了萧怜。
此时的萧怜已经好几日未进水米,虚弱的爬不起来。
但是看到林蔷,她还是强撑起精神,恶狠狠地瞪着她。
若是眼神能杀人,林蔷已经被她杀了数次。
小莲给林蔷搬来一张凳子,摆在萧怜的床边。
林蔷抚着肚子,仪态万千地落座。
“毒……妇……我要杀了你!”说出这句话,似浪费了萧怜所有的力气。
“妹妹,这都好几天了,你怎么还没看清现实?
你哥哥在长公主的宴席上落水,百官皆亲眼所见,可以作证这是意外。
你胡乱攀咬我就算了,你还攀咬长公主,污她名声。
就算你是永定侯府的嫡出小姐,污蔑皇家的罪名,你也担待不起。”
萧怜沉默不语,但看她表情,是听进去了。
林蔷继续道:“你哥哥在与不在,对你有何影响?
他靠祖上庇佑得了个侯爷的名头,实际并无功名,也无官职,就是个闲散人。
这样的他是能保证你嫁入高门,还是能给你添大把地嫁妆,让你后半辈子过得衣食无忧?
你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都不能。
他做不到的,我都可以做到!
圣上和长公主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互相帮扶,感情深厚。
得罪了长公主,就等同于得罪了圣上。
你若是执意胡乱揣测,侮了长公主的名声,你这一辈子就毁了。
谁敢娶一个被圣上厌弃的女人为妻?
妹妹你是聪明人,能想通的。
我先去见见母亲,你若是想通了就找人通传一声,我这就给你送水送饭。”
林蔷知道萧怜是个冷漠自私的人,所以从她的利益下手,为她分析了一番。
可从头到尾,她是一句没承认害了萧可。
林蔷转身就要走,让萧怜自己消化这段话。
可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萧怜叫道:“为我填妆让我风光大嫁,你说的可是真的?”
……额,就,她哥的性命和利益之间,她抉择的速度可真快啊。
林蔷:“自然。”
“好!现在就给我送水送饭,你说什么我都应!”
林蔷心头一喜,萧怜这边算是拿下了。
有了今日这番分析,萧怜是一个字都不会瞎说。
她比谁都爱惜羽毛呢。
至于给她填妆?当然可以填!但她若是一直缠绵病榻,身体柔弱不能自理,无人敢娶,嫁妆送不出去,那就别怪旁人了。
不过眼前还是要把她哄好,让萧可的死盖棺定论,才好关起门来……对吧。
你想让我死,那我必不能让你好过!
从萧怜这里离开,林蔷又去找了萧母。
萧母的伤心可是真伤心。
短短几日就瘦脱相了,坐在床上双目空洞,脸上全是泪痕。
长公主来的那个晚上,林蔷就算和萧家人彻底撕破脸皮了,正好不用装婆媳情深。
她站在萧母床头,道:“娘,我现下怀着萧可的骨肉,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呢。
孩子要是好好生出来,他就能袭爵,你是他的亲奶奶,他自然会好好对你。
可若是这孩子生不下来,萧家旁支就会选出优秀子弟袭爵。
到那时,萧家才是真正的变了天呐……
你这个前前侯爷夫人的下场是什么样,还用我多说吗?
所以,咱们婆媳两个还是要好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