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位的纷乱并未持续多久,因为有几艘大船正在靠岸。
摊主一溜烟地跑回摊位去做吃食。
妇女把做好的吃食放到篮子里,急匆匆往码头赶。
沈桃吩咐:“咱们也收拾收拾摊位,把东西都摆好。”
照理说,孙大和孙二的活已经干完了,可以走了。
沈桃也问了冯茗,尾款在今早已经结清。
可孙大和孙二并未走,反而一直帮忙清扫。还帮着抬货,忙得不亦乐乎。
沈桃笑着感谢。
孙二道:“东家不用道谢,倒是我们要谢谢您才是。
您多给了我们银两,我们愿意留下来帮忙。
等一会儿忙完了,我和我哥就去蹲活儿。
若是您有什么重的不好搬的东西,就去找我们。”
沈桃满口应下。
大船很快靠岸,船上的水手和商户与岸边的商户对接货物。
一箱箱的货物从船上搬下来。
等货物全都搬空,水手和商户们这才开始随意活动。
他们三五成群地朝摊位走过来。
沈桃他们的摊位十分惹眼,是所有摊位上唯一挂了牌匾的。
牌匾上书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屏县特产。
牌子下方还悬了两个大红的灯笼。
微风吹拂,灯笼下的穗子随风飘荡,煞是好看。
猎奇是人的本性,一看有新开的店铺,水手和商户全都往这边靠拢。
有人问:“喂!你们这儿有啥吃的?”
沈桃给鲁婶、刘婶使眼色。
她俩笑盈盈道:“我们这摊位不卖吃食,卖的是屏县特产。”
“屏县?”
“是了是了。屏县与孟蒲县毗邻,我们那里盛产一些小东西。
若是你们这会儿不忙,我展示给你们看看可好?”
水手兴致缺缺,四散着去找吃食了,反倒是一些商户饶有兴趣地问:“哦?那就打开看看吧。”
鲁婶动作飞快地从马车上搬下包裹,一一解开,推到商人们面前。
一个商人拿着搓衣板,疑惑问:“这是何物?端看造型,像是乐器的一部分。”
鲁婶又发挥起她带货的精神,“贵客,您有所不知,这可不是乐器,这叫搓衣板。
我大月皇朝的女人们洗衣服,夏季去河边,冬季就在自己家里用手搓。
我们东家体恤女子不易,特别制造了搓衣板。
这东西在我们屏县卖得可好了,拿衣服这么搓,有条件的用皂角蹭一蹭,没条件就撒点草木灰,洗起衣服省时省力。
我敢保证,这是我们屏县特有的,目前别的地方还没流行开呢!”
商人又问:“这搓衣板价格几何?”
鲁婶:“您要是单买,我卖您三十五文。
若是您要的量大,每要一个百个,我就给您减一文钱,最低压到二十五文,如何?”
商人低头沉思里面的赚头。
末了又问:“可还有别的物件?”
沈桃、冯茗等人还忙着把货品往架子上摆,却丝毫没影响鲁婶在前面谈生意。
“有有有!您看这是跳棋,这是孔明锁、这叫军棋,还有茶器,还有生肖玉雕件,这个是麻将。您要是不忙就稍等片刻,我把后面整理出来就给您演示。”
沈桃这边喊:“不用等了,我这里有桌子,这就摆开给您演示!”
她支开桌子,把商人们让进摊位。
鲁婶先是摆好跳棋,邀请几名商人落座,给他们介绍跳棋的玩法。
跳棋规则少,容易上手,没一会儿的工夫,他们就掌握了要领,大杀四方。
一局终了,商人赞叹,“妙极!妙极!这比围棋更容易上手,而且适合多人玩,是聚会消遣的好东西啊!”
鲁婶:“还有麻将,正好咱们人手够,要不要尝试一把?
我敢保证这绝对比跳棋还吸引人。”
商人哦了一声,“正好天色还早,那就尝试一番。”
鲁婶一一介绍了麻将里的条饼万,以及麻将规则。
其他水手去外面逛了一圈,手里拿着吃食走到沈桃的摊位前。
他们看到一群人正围着桌子好像在玩什么新型游戏,全都靠过来看热闹。
冯茗、沈桃、大山在外围观战,一边看,一边给周边人介绍规则。
水手们也慢慢入戏,还跟着着急。
“哎哟我的亲娘啊,人家打了八饼,你这该碰啊!”
“哦对对对对,我刚没看着,多亏你提醒!”
现代人玩麻将都上瘾,更何况在没什么消遣活动的古代。
麻将玩儿了一圈又一圈。
天都黑了,这几个商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沈桃催促道:“各位爷,天色晚了,要不今天先散了?”
一个商人遗憾请求道:“我这手气正好呢,最后一把,再打最后一把。”
一局终了,众人悻悻地推倒牌,依依不舍地站起来。
鲁婶:“几位爷,咱们船只要是没对接到货物,回去就是跑空船。
要不要订点东西带回去卖?”
几位商人对视一眼,而后有一人道:“今儿个太晚了,我们兄弟几个回去商量商量,明个一早给你们答复。”
虽然没能成交,鲁婶还是笑脸相送。
等商人走了,水手七嘴八舌地商讨着。
“这麻将的确有趣,咱们在船上来回跑,无趣得很。
要不合伙买一副麻将?跑船的时候也是个消遣!”
“行!咱们合伙买一副!问问他们多少钱!”
沈桃在山上和众人商议过价格。
麻将在黑风寨卖五两银子一副。
毕竟那里接待的都是有钱人,五两对他们来说是小数目。
可到了码头,价格就不能定这么高。
毕竟饭店开在路边和开在飞机场里,菜品价格可是相差许多。
啥地段啥价嘛。
沈桃笑着比出三根手指,“这麻将我们卖三两!”
“啥?三两?!你们抢钱啊!”
农家人勒紧裤腰带,一年到头也就能攒下二三两银子。
水手见天在外面跑,赚的的确比农户高,可三两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沈桃道:“不瞒您说,这麻将看起来简单,可做起来着实不容易。
您想想,做这一副麻将,得有人伐木吧。
得有人运送木料吧。
一百四十多个木块要挨个打磨、雕刻、上色。
成手工匠不眠不休三四天方能做出一副麻将。
我们还要进货、从屏县拉过来还要收运费、摊位费、人工费。
杂七杂八加起来,我一副麻将都赚不到你十文钱呢!”
沈桃说得可怜巴巴。
水手也被沈桃绕进去了,跟着点头。
他们又嘀咕了一阵,凑了三两银子递给来。
沈桃揣好银子,鲁婶赶紧把麻将包好递给水手。
他们兴致勃勃地带着麻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