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婶子没回应,老六叔好像也不是来求回应的,他继续自说自话。
“红蝶,你看看我吧。”
“红蝶,你看看我吧。”
一边说,他一边打了个酒嗝。
越说声音越小,然后头一歪歪,吧嗒吧嗒嘴,小眼儿一眯,跪着睡着了。
啊……这……
郭婶子就很无语。
她默默地收拾灶台,看老六叔睡得香甜,她绕过去,开门走了。
走出门,她深吸一口气,拍拍胸口。
艾玛,老六叔差点说出让她下不来台的话。
还好,还好!
郭婶子总不好让老六叔跪着睡一宿,就想找人把他抬回去。
她看沈桃喝酒喝的热闹,就拉了拉一旁的冯茗。
“冯公子,麻烦你来一趟。”
冯茗跟着郭婶子来到厨房,就看到跪在地上熟睡的老六叔。
郭婶子也不好意思说老六叔是自己跪的。
她扯谎,“老六叔走到门口,脚一绊摔这儿了。冯公子,你快把他送回屋吧。”
冯茗不疑有他,用力想把老六叔拉起来。
可喝多的人,身体贼拉沉。
拉了几次都拉不动。
到最后,冯茗拽着两条胳膊,郭婶子扯着两条腿。
两人合力把老六叔弄回房。
老六叔翻了个身,一把搂住冯茗。
都快把冯茗勒死了。
郭婶子的任务完成,赶紧跑路。
冯茗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没能挣脱老六叔的钳制。
他心想,等一会吧。
过一会儿老六叔就松手了。
冯茗也喝了些酒,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梦中的老六叔不知道想到了啥,对着冯茗的脸就亲了下去。
冯茗感觉到温热,还往老六叔怀里挤了挤。
反正这一晚,山虎和翠兰是春宵苦短。
老六叔和冯茗也是大被同眠。
切。别想多,真的只是大被同眠。
清早,老六叔率先醒了。
他感觉不对劲,胳膊麻麻的。
而后冯茗的脸在他眼前逐渐放大。
慌乱的老六叔手脚并用,把冯茗踹下了床。
冯茗还在做梦,身体失重,下一秒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他揉着屁股睁眼,正对上老六叔慌张无措的眼睛。
冯茗的记忆回笼。
靠,他竟然在老六叔床上睡了一整晚。
俩人谁也没说话,悄无声息地开门,各奔东西。
那慌张的小步伐,好像他俩真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怕被人撞破似的。
天阴沉沉的,空气潮湿欲落雨。
打春到现在,一滴雨都没下。
若是老天再不开眼,种子都发不出芽。
不多时,天边传来闷雷声,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下。
黑风寨的草木被雨水冲刷,更显翠绿。
下雨天,山上无人游玩。
黑风寨的人难得清闲,有人在屋里睡觉,有人聚在一起闲唠嗑。
难得的休息日,每个人都很珍惜。
临到中午,这份温馨被人打破。
黑风寨呼呼啦啦来了一群人,得有十多个。
为首的是个女子,她脸盘微圆,小眼睛,塌鼻梁,脸上还长着不少小雀斑。
模样虽不出众,可有自己的味道。
若是忽略掉她一身悍妇气息的话。
“赵翠兰,你给我出来!”女人掐腰怒喝。
随行而来的男人撸胳膊挽袖子,七嘴八舌道:“赵翠兰,你给我出来。”
翠兰和山虎刚刚成亲,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下雨天不用干活,自然在房间里培养感情。
鲁齐站在房檐下,问:“你们谁啊?”
“我是程娇娇!是于栓柱明媒正娶的媳妇!叫赵翠兰那个贱人给我滚出来!不要脸的东西,一边勾搭男人成亲,一边勾搭我男人。
她是不是没有男人活不了?不要脸的贱蹄子!”
原来,这都是于栓柱亲眼见证翠兰出嫁,惹出的祸端。
原本于栓柱想着,翠兰被休回家,定遭人嫌弃,整日以泪洗面。
他稍稍给点甜头,勾勾手指,翠兰就愿意依靠他,和他做一对野鸳鸯。
他是万万没想到,翠兰喜气洋洋地嫁了!
八人抬的大轿,骑高头骏马迎亲的新郎,还有那一箱箱礼物,都好像巴掌打在他脸上。
他心中郁结,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怕人看到他脸上被打的伤痕,他一到家就钻了被窝,谎称不舒服。
程娇娇白天都回去帮她爹卖猪肉,自然还不知道这件事。
午饭时,于母来叫于栓柱。
于栓柱把头埋在被子里,怎么都不肯露面。
于母拽他被子:“快起来吃饭,这么大的人还耍小孩子脾气!”
三拉两扯,于母把被子扯掉,看到于栓柱肿成馒头的脸。
于母惊叫:“栓柱,咋回事?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我知道了,肯定是程娇娇!
往日她虽欺负你,但都是小打小闹。
为了咱们家着想,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她蹬鼻子上脸,竟然打你的脸。
这要是让街坊邻居看到,知道你被程娇娇压得死死的,咱们家还怎么做人?!”
于栓柱几次想解释,不是程娇娇动手打的。
可若是他否认,她娘肯定会追问是谁动的手。
他怎么说?
难道说他对翠兰旧情难忘?
大男子主义让他说不出口。
他别过脸去,语气不善道:“娘!你烦不烦!你别管了!我不吃饭!”
于栓柱可是妈宝男,对于母的话奉若圣旨。
这还是他第一次义正词严的拒绝于母。
于母一颗慈母心受到伤害,感觉儿子马上就要脱离她掌控了。
她眼中含泪,“你……你竟然和我这么说话!
于栓柱,你没良心。娘为了抚养你长大,吃了多少的苦啊。
成夜成夜地抱着你,哄你睡觉。
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嫌弃娘了。
再过两年,我走不动了,你是不是要把我赶出门?
自从娶了程娇娇你就变了。
这娘儿们要掌家,我由着她。
她整日闹,我也由着她。
可她竟然挑拨咱们母子关系,这让我如何能忍!”
于母站在原地大喘粗气,随后摔门而去。
她甚至对程娇娇产生了一种比翠兰更加强烈的厌恶感。
她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大抵应该是,翠兰和于栓柱在一起时,于栓柱一直都听话。
这让于母感觉,于栓柱还在她的好大儿。
可于栓柱和程娇娇成婚后,竟然开始对她言辞不善。
她有了危机感,所以更加厌恶程娇娇,感觉程娇娇要和她抢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