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就听见，都这样了，我还要什么面子。”男人的声音中带着崩溃，“我们养的好好的孩子，说要回去就要回去了，转手丢给我们一个祸害。”

女人跟在一旁叹气。

大苗已经清醒，判断说话的人就站在自己身边，这俩人应该是她这个角色的亲生父母，也就是父2母2。

通过张景的记忆，大苗知道父亲叫刘富民、母亲叫王招娣。

这家人日子过的不好，全家把宝压在刘雪身上，就指望她能念书念出名堂来。

“再怎么说，这也是我们的孩子。”母2王招娣说。

“放屁！他们说孩子抱错了就抱错了？”刘富民到现在都不相信，“我看是他们家孩子养废了，又看上咱家孩子，故意搞的这么一出！”

“怎么可能呢？”王招娣说，“他们不是有那什么检验报告吗？”

刘富民还是不相信，“他们有钱人什么报告不能作假，天杀的，直接上门来抢孩子来了。”

“以前咱们小雪，什么时候做过这种没轻没重的事，还自杀，怎么不直接死了！”刘富民也发了狠，“我看见她就来气！什么东西！”

王招娣打了刘富民一下，“你再气也不该说这种话！”

大苗听到刘富民都哭了，“也不知道那家人对咱们小雪好不好。”

之后大苗听到远处有脚步声靠近，然后一个女人开口问道：“你家孩子生的什么病？咋还哭成这样了呢？”

大苗装睡也装不下去了，就睁开了眼睛。

“哎，你家孩子醒了，快看看吧，别哭了。”女人还好心按了呼叫铃。

刘富民看到床上的孩子醒了，用袖子擦了把眼泪，看大苗的眼神冰冰冷冷的。

大苗看到刘富民旁边的女人，母2王招娣，她看着大苗的眼神倒是还有点温情，可行为间也透着疏离感。

王招娣问大苗，“你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等大苗说话，护士进来了，看到大苗醒来，又转身跑回去叫了医生。

装睡的时候刘富民在旁边叭叭叭说的不听，这会儿大苗醒了，刘富民站在旁边一句话都不说，连看都不高兴看大苗一眼。

很快医生被护士叫过来，拿着手电筒就翻大苗眼皮，一番检查下来，医生说，“好了，人醒了就没事了，那你们看是再观察半天再走啊，还是……”

“人都没事了，还住着干什么。”刘富民都没让医生把话说完。

“那行，接下来就是调养，在家养也是一样。”医生的态度比刚才又冷了一点，“那家属去把住院费结一下吧。”

刘富民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我去交钱，你带她出去吧。”

之前进来的女人纳闷道：“没啥问题，你家男人咋还哭成那样呢？”

王招娣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你不要瞎说。”

女人转过身就走了。

王招娣把大苗从床上搀下来，大苗躺着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下床就感觉头重脚轻，身上多处酸痛。

王招娣并没注意到她的不适，收拾好东西后拉着她就往外走。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镇上的卫生所。

大苗到门口的时候，刘富民已经叫好了车。所谓的车，是同村顺路的拖拉机。

大苗看到这种交通工具都觉得稀奇，根据张景的记忆，这时候的社会背景，应该类似一零年后期，多数时候生活在国外的张景，从未见过这种交通工具。

在王招娣的帮助下爬上拖拉机，开拖拉机同村人拍了一下最后上车的刘富民，“我这是拉煤的，坐的时候用点东西垫着，要不然蹭在身上可不容易洗掉。”

“好好好，耽误你时间了，发动吧。”

拖拉机发动，整个车身抖起来，车尾冒出刺鼻的黑烟。

大苗忍不住咳嗽，坐在她旁边的王招娣看了一眼，最后还是上手给大苗顺了顺气。

离开镇卫生所，坐着颠簸的拖拉机进了一条石子路。

这是回村的路，这个村子至今还没有水泥路。

大苗这一路上就在想，这个一百七十万，应该拿的很简单，毕竟只要活着就行。

对于大苗来说，可以单纯的理解为，自己不作死就行。

拖拉机一进村，大苗就注意到，很多人都盯着他们看，甚至还有几位中年妇女伸手指向她，大苗顿时就不爽了，搞什么？她偷她们家鸡了吗？

终于到家门口，大苗一口气差点被拖拉机颠过去。

大苗下车的时候，就看到围墙上冒着好几个脑袋，邻居一家都站在小板凳上，隔着围墙看热闹，“富民啊，那孩子没事吧？”

“没啥事，这不回来了嘛。”刘富民挥手，“别在那儿站着了，没什么好看的。”

大苗在王招娣的帮助下跳下车，没有在门口多停留，直接被王招娣牵进了屋。

进屋之后还听到门外刘富民的声音，“这包烟你拿着，多谢你了。”

“行了，都是一个村的，我也是顺路。”

大苗听到按动打火机的声音。

王招娣把大苗安置在原本刘雪的房间，房间虽然简陋，但挺干净，就这个环境大苗还是挺满意的。

“你先在床上躺下吧。”

大苗是真的全身酸痛无力，被拖拉机一颠，身上更加不舒服，当下也不推脱，脱开外衣就躺下了。

“你……”王招娣站在床边，看着大苗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你饿吗？我给你下碗面条吧？”

大苗也不客气，“那麻烦你了，我还真有点饿。”

王招娣非常意外的看了一眼大苗，然后说，“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给你做去。”说着转身关上房门。

房子隔音不好，大苗清楚的听到外面的动静。

她听到王招娣的声音，“富民，孩子跟我说话了。”

在张景的记忆中，她是几乎不跟父2母2说话的，自从知道她不是父1母1的孩子，并且一个电话让她从国外回到农村之后，整个人就自闭了。

“她跟你说啥了？”刘富民问。

“我问她要不要吃面。”王招娣说，“她就说她饿了，还说麻烦我了，我觉得这孩子也挺懂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