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是一伙以放高利贷起家,是省城比较猖獗的黑帮,近年来扩充得相当迅速,胃口也相当大。”历可豪缓缓道出,他像电脑般精密的记忆力,不愧为一流律师人才,能说出这些资料,也表示他现在对北江省的黑道下过一番工夫研究。
“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萧博翰问话的姿态更优闲了,他眼神中的讥诮像在嘲笑那些人的不自量力。
历可豪思凝了一下:“估计他们第一步会介入柳林赌场,接下来或许会继续贩毒,放高利贷。”
萧博翰勾勒起一抹冷峻的笑意,为自己又倒了杯茶。
“这不就已有答案。”萧博翰淡笑着说:“我们在柳林的赌场规模很小,毒品我们也从来不贩卖,他们既然不顾道规到柳林市来抢场子,其他大哥们一定不会坐视不理,我们先静观其变。”
“呵呵,难怪萧总你这么胸有成竹的。”历可豪不得不赞叹两声,或许是自己行走黑道的资历太浅,对道上的尔虞我诈还未能作全盘的分析,自己或许可以以律师的敏锐去观察透彻亊件,但在其余方面还尚需经验和天赋的帮助。
“因为我永远明白一点,世界不是我一个人的,何必杞人忧天?”萧博翰再次将茶一口饮尽,他将空杯搁在办公桌上说:“准备一下,明天就是年三十了,让大家好好乐一乐,明天晚上聚餐”。
“嗯,好的,我也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历可豪说完,也就站起来告辞离开了。
但萧博翰并没有刚才给历可豪说的那么轻松,在历可豪走后,他又给秦寒水的保安公司去了个电话,让他们密切关注省城来抢地盘的那伙人动向,随时给自己告知情况的变化。
虽然这件事情从表面上看是对恒道集团目前的生意影响不大,但万事都有个因果关系,他们的强势到来,会不会让本来就矛盾复杂,局势多变的柳林市黑道再起纷争,会不会给所有道口带来意想不到的危害呢?
作为一个身临其景,深谋远虑的大哥,萧博翰是有必要做出更多的设想和防备,不过有一点他是知道,就算是天下大乱,哪也要等过完春节才会动手,这就是中国国情,什么事情大家都会从容不迫的。
第二天一早,萧博翰就带上人手,陪着妹妹萧语凝一起到父亲的坟上去祭奠了。
在柳林是郊外的北山脚下,他们一起下了车,今天萧博翰带来的人很多,全叔,鬼手,蒙铃等等都是一起来了,冬日里的山坡,在今天一点都不寂寞,一路上有很多前来祭奠的人,这或者是柳林市一个独特的风俗习惯,大家都想在快快乐乐过春节之前,先来安慰一下已故的亲人,给他们上点香火,烧点纸钱。
萧博翰一行人虽然没有期期艾艾,哭哭啼啼的,但这一路还是很少有人说话,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萧语凝眼中倒是充满了泪花,好在她也没有哭
出来。
登上了山腰,远远就看到了萧老大的坟头,油黑的石壁在阳光的映照下闪动着亮光,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动了感情,就连和萧老大素不相识的蒙铃,也因为不断亲近萧博翰的缘故,眼中也有了哀伤。
萧博翰没有流泪,他只是默默无言的走在前面,不时的拉一下,扶一下妹妹萧语凝,在萧语凝最终放声大哭的时候,萧博翰才开始流泪了。
鬼手他们几个就收拾起墓碑前的香炉,清理旁边的杂草,不一会,展现在他们眼前的便是干干净净的坟墓。
还有人很麻利地从袋子里取出纸花纸带,洒在了萧老大的坟墓上,最后把一束束美丽的花草摆在坟头,花儿代表了大家对萧老大的思念,很快的,坟墓像变魔术似的变成了一座大花椅子,坟墓前摆上圆鼓鼓的鸭蛋、香喷喷的肉、红通通的苹果,还有萧老大最喜欢的柳林老窖酒。
所有祭祀者的泪珠将串成一段段湿漉的回忆连成了一幕幕的画面,寒风抹不净伤感人的眼睛,他们立于愁绪的劲风中,面对寒冷冰凉的墓碑,空余幽幽的哀叹和无边的自责,特别是全叔和鬼手,都背负了一团心冷在风里哀号盘旋。tqR1
萧博翰拍拍全叔的肩膀说:“全叔,你节哀吧,老爹知道你在挂念他的。”
全叔抹着眼泪说:“都怪我当时,唉。”
萧博翰摇摇头,使劲的握了握全叔的手,给了他力量。
和上次一样,在走完了所有程序,除了妹妹萧语凝之外,其他人都退开之后,萧博翰又在坟头呆了很长时间,他看着墓壁上老爹的照片,把自己这大半年的工作喃喃的述说了一遍,他还谈到了他很多的想法和对未来的期盼,他给老爹保证着,说自己一定会让老爹的事业发扬光大。
萧语凝也制住了哭啼,在喃喃的低语,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当然她是不会述说关于恒道集团的事情了,估计是在给老爹讲述自己心中的凄凉吧。
在离开下山的路上,萧博翰看到树木遮掩中的一家农舍,他停住了下山的脚步,走了过去,其他人知道他心中的凄伤,也都默默无言的跟了过去,接近了农舍,萧博翰就发现这农舍又脏又臭,与其说是人的住处,不如说它是鸟窝倒更为合适。
萧博翰走进了没有加锁的木门,房间里窗户很小,里面非常阴暗。在六公尺见方的土间上乱扔着东西,挨墙立着一架细树枝做的鸡用的梯子,一只瘦公鸡立在满是鸡屎和黄白鸡毛的梯子的横档上,保护着一只屋梁上的母鸡。
在这一切都显得腌脏、发臭、穷困的农舍里,三个男孩子正围着地炉,眼巴巴地盼着白薯快点煮熟;他们已经等得疲倦了。
对萧博翰的进来,他们并不太关心,有一个男孩子伸出压在头下的一只胳膊,拿着烧了一半的木柴拨弄着就要熄灭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