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平颔首表示应和。
“这样的恭维话我每日能听到不少,还是回归话题,谈谈这块地吧。”
“好,晚辈也无意耽误老爷的时间,我们就入正题吧。”
江月儿点点头,首先发话。
“在下曾测量过此地块,长十丈,宽六丈,接近一亩面积,同等面积大小的地在清泉镇的目前买断价为五千到七千两左右。”
听到了江月儿的数据,江景平满意地称赞道:“没想到承轩小兄弟提前做过如此多的功夫,看来是志在必得啊。”
“没错,不过还需江老爷点头。”
了解过地块均价后,她有足够的信心能买下这块地,就是不知对方肯不肯放手罢了。
在这个时代中,多数地皮始终掌握在国家手中。
能用于售卖的地少之又少。
就像她在欧阳灵那购入的商铺,也仅仅只是买入了商铺而已,地下的土地归属者还是皓月国君。
用途单一,只能商用或是居住之用。
人家要收回来,只是一句话的事儿,不能上诉。
而东平楼那块地就不同了,归属于私人,若是能取得地契,她能获得随意任用权,做什么都无人干涉。
“小兄弟方才的报价,只是城郊荒地的价格罢了。东平楼所处的位置方向极好,翻个三四倍是最少的。何况,这是我父亲年轻时购入的第一块地,有着别样的意义。”
江海白手起家,年轻时在街上做些小生意,得了第一桶金后买下了东平楼所在的地块,从此风生水起,财源滚滚一发不可收拾。
尝到了甜头的他,将手里的钱主要用于收购地块,根据行情,将地皮一部分出租,一部分买卖,把资产盘活。
不止皓月国,在别的国家也有自己的地皮,堪称当世第一地主。
江景平平日里专注于江家的地皮管理,对旗下任意一块地都能了如指掌。
“江老爷所言甚是,不过您也知道,之前出了这么一桩祸事,那地儿的风水早已被一把火破坏殆尽,破财漏气,还得花上大价钱请来得道高人作法,把气运重新汇聚,即便成功也只能恢复一部分而已。”
“再说,这地儿死过人,若是用于自住或是商用,应该没人想要吧?难道要将镇中心的地皮拿来种豆子?”
她逻辑清晰地数出那地儿的缺陷,句句有理,让人一时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墨澈和时安还是第一次看见江月儿谈生意,只见她在其中像是会发光的美玉,双眸熠熠生辉,字句逻辑清晰,与资历深厚的大商人相比也毫不逊色。
“果真是人才辈出。”
短短几句就将这块风水宝地给贬低了,也不知老爷子会不会生气。
看到了江月儿的表现,江景平心里很是惊喜。
想起自家的那三个不肖子,顿时觉得心气不顺。
“不知江公子的预期价格是多少?”
知道对方有备而来,多余的话不必多说。
他也不拐弯抹角,直球出击。
“八百两黄金。”
江月儿刚报出了自己的底价,便听到了周围传来的吸气声。
就连江府的下人们都知道,这个价格有多离谱。
“小兄弟,你可知六十五年前,家父购入这地的价格是多少?两百黄金。”
江景平还以为她是个懂行的人,没想到开价竟如此离谱。
两百黄金,经过六十五年的时代变更,绝对能翻了个十倍不止。
再加上维护土地用的成本,建造东平楼的资金。
八百两黄金算得上什么?
“那不知江老爷的心理价位又是多少?”
她故意出了低价,为的就是引出江景平的预期价位。
“四千两黄金。江公子,这可是皓月国内为数不多能买卖的大型地块,希望你能明白其中的珍贵程度。”
江景平自认出了个低价位,不肯让步。
两人因价格而争执不下,没有结果。
接近一个时辰过去,江景平只肯接受三千八百两黄金的收购价。
江月儿曾找江承轩估算过,这块地在火灾后,顶多只能以两千两黄金左右购入。
地买了还得花上大价格重建,届时回本周期过大,不划算,没任何意义,更不符合她捡漏的原则。
四千两黄金不是没有,但冤大头她江月儿可不愿意做。
“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先暂停协商,双方都想想一个折中的价格如何?”
江景平的嘴很硬,江月儿是怎么也撬不开。
只能暂时放弃。
“小兄弟,我看得出你的诚意。只是这地价乃是家父交代下的,不能擅自更改。”
江景平气定神闲,这块地卖或不卖对于江家而言只是一个数目罢了,毫不影响。
“等家父回来,我再向他请示一下。届时该如何通知小兄弟你呢?”
总算是有了些转机,江月儿大喜。
“那在下就恭候江老爷的好消息。”
她带着墨澈和时安离开,在走出门时,身旁经过一名绯衣男子。
男子闻着一阵香风,转过头去,只看见一名矮小的少年走了出去,旁边还跟着两个遮着脸庞的随从。
第一次见到如此稚嫩的男子出入父亲的居所,江航远好奇地问道:“爹,那是什么人?”
江景平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那是来找你爷爷买地的。”
“买地?呵,这么一个小子,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戏班子呢。”
“戏班子戏班子...人家比你小这么多岁数,都会与我谈生意了。”
恨铁不成钢,江景平对于这只会风花雪月的二儿子很是无奈。
想到方才的少年,只感叹别人家的孩子总是不负众望,简直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知怎地,面对这同样姓江的小子,他难得地肯花时间与他讨价还价,还愿意帮他向阿爹问价。
江景平做生意向来说一不二,果断冷酷。
他说的决定就是总结,不容修改。
若是让自己的那些同行知道了,估计能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爹,我是你儿子,怎么为一个外人说我呢。”
江航远与他身高相仿,随意地将手臂搭在了父亲肩膀上。
他是江景平三个儿子中,最没规没矩,最为散漫的一个。
“不过...”
他想起那少年的样貌,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得那小子,有点儿像三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