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儿转过身来,自信满满地对着衙差们说道:“官爷,这几个地址的乡亲们,都等着你们救命呢,这下不需要搜查公文了吧?”
小队长看着江月儿的面容,愣愣出神。
即便面对指责,这十多岁的姑娘也只是淡然应对,气定神闲地与众人对谈。
没有预期中的气急败坏,也没有泼妇骂街。
如今,她等同于是向官衙报了案,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上门查看。
无奈之下,他回头与手下们说道:“把江姑娘说的地址都记下来,每两人一小队,分别到这些个地址搜寻,若发现异常,必须立马禀报!”
“是!”
衙差们一哄而散。
对江月儿这番出人意料的操作,江桓的眼里透出探究,迷惑。
这小姑娘又在搞什么鬼?
人群中窃窃私语。
“小姑娘是不是被人骂得脑子不清醒了,乱拗几个地名儿让官爷去搜,这样不就没人抓她了?”
“你别说,她说的那些地名儿可不是随便乱说,我有一个亲戚就住在吉祥里附近。”
“那么巧?我也有位好友在西乡弄...”
江月儿不理会外界的声音,找来纸笔,细细记录下小动物们报告的地址。
众人看着她那聚精会神的样子,也不好打扰。
江承宇好奇地看着妹妹挥笔,一个个详细到街巷的地址跃然纸上。
不多时,她终于放下笔。
吹了吹墨渍。
“完成了,谢谢各位。”
她朝动物们投以最真诚的笑意。
鸟儿猫狗们齐齐叫了两下,便一哄而散。
开始与结束,都突然得很。
只留给在场观众一片愕然。
江月儿拿着那张写满地址的纸,交给留守在此的小队长。
“队长,这是因吃了水果拼盘,造成肠胃有问题的人家,共十五户,还望你能上门一一巡查。”
小队长朝江桓瞥去一眼,被迫双手接过。
“姑娘,得等我们队员回来,看看结果再说。”
“可以。”
江月儿气定神闲地在店里喝着茶,一旁的陈泽远低下身子问道:“老板,我们要先清理店铺吗?”
“不。”她的眼神晦暗不明,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等水落石出,自然有人做。”
不少人被方才的一幕勾起了好奇心,本想离开,可都暗暗期待着江月儿被打脸的窘况。
整条街被堵得水泄不通。
清泉镇生活朴素,居民们可好久,没有看到这种乐子了。
就连隔壁几家店铺的老板,也饶有兴致地出门看着热闹,生意也不想做了。
整个镇子上的四成人,已经到了果汁店的所在街道。
上一次这么热闹,还是望月楼开张的时候。
江月儿报的地址离这边都不远,不多时,那几名衙差便回来了。
可去时是二人小队,回来时却只剩一人。
“怎么每个队里都少了一人?”
看到异样,小队长上前发问。
“队长!”那衙差忍不住朝江月儿瞥去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正如江姑娘所说,这几个地址里的民户都有人出现了腹痛和呕吐的问题,另一名队员已经将他们领去了医馆。”
“问清楚吃过什么了吗?”
“问过了,因为还没到午膳时间,他们全都是进食过东平水果店的拼盘后,开始腹痛呕吐,但普遍症状不是很重,就留在家里休养居多。”
刚开始,衙差们怨声载道,就因为江月儿几句话,就让他们加重了工作量。
可到达百姓家里时,他们全都惊呆了。
每一家均有一名或以上发病的人,全都抱着木盆木桶,时不时地呕吐,茅房的门更是没合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味。
对于衙差的到来,百姓们也是觉得神奇得很。
经询问后,病人的家人声称,他们在呕吐前除了水果拼盘,再无进食过其他食物。
四户人家全部口供一致,即便是串通,也串不出如此统一的口供。
衙差们检查过,果然在那几户的秽物桶里,找到了水果拼盘的空碟子。
“你们再带人,到剩下的这几家搜查。”
闻言,小队长面色凝重地拿出江月儿写的地址,递给手下的人。
这下,他不得不信。
衙差们的报告被头排的数名乡亲听到。
瞬间,各种各样的消息在人群里炸开,一片哗然。
“糟了!那江月儿该不会是说真的吧?”
“我还给家里的孩子拿回去了一份呢!得快些回去扔了!”
“卧槽!我刚刚还吃完了一大盘,现在总觉得肚子里隐隐作痛,夭寿了...”
“天哪!那女孩儿说得对,天上没有免费的馅饼掉下来,掉的明明是陷阱!”
舆论一下扭转,江桓的好脸色开始瓦解。
那张看似无害的娃娃脸上,笑意冷却,唇角向下。
宽大袖子里的拳头攒得越来越紧,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江月儿,像一这番举动无人留意,除了江承宇。
由始至终,他都江月儿都是完全信任,知道妹妹不会有的放矢。
便一直留意江桓的动态。
他是练武之人,对于寻常人的一举一动,五感异于常人。
当感觉到那冰冷的目光接触在妹妹身上时,他往前一步,高大宽阔的身子将江月儿挡得严严实实。
接着,带着杀气的眸子回望过去。
江承宇生得高大,面容冷峻,不笑的时候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像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手里的剑随时能拔出来。
江桓见此,心里不由得一哆嗦,赶忙收回视线。
“少爷...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水果店管事担忧地问道。
在江桓拿出好水果,为店里解围的那一刻,他以为稳赢。
可没想到江月儿不知道会什么妖法,说了几个地儿,就能调动官兵前去查看。
而查看后的结果,对他们很是不利。
“关店。”
他面色铁青地下达命令,手底下的人连忙照做。
这时,人群中不知为何,引起了骚动。
惊呼声,怒骂声,此起彼伏。
不少人高声尖叫着往后退,人潮像被破坏的水面,散开一波又一波的漪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