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中考的第一天晚上,大雨倾盆。
第二天考的是英语和科学。
早早复习完英语和科学的我出了房间。
却发现家里没有一个人,桌上的饭菜都是热的。
而爸妈和弟弟却全不见了,我第一反应是爸妈又出去找弟弟了。
我再度来到了弟弟最爱躲在的那个阳台,此时在阳台上发现了被捆成绳索的被单。
我们家可是三楼啊。
我在空调的外机上看见了一个脚印。
原本被水融合着灰尘的空调外机上有一个小小的脚印,没有穿鞋的显然就是弟弟的脚印。
我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心里一阵颤动,他应该只是在小卖部吧。
爸妈都不在家,我坐在沙发上喘息了片刻。
开门声响起了,我期待爸妈带着弟弟回家。
但回来的只有爸妈。
我询问到弟弟去哪了。
妈妈只是一个劲的哭泣。
爸爸则说还没有找到。
我提出报警,但爸爸说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不可以立案。
当一家人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
爸爸接了电话。
弟弟找到了。
电话那边是一家超市。
原来翻下窗的弟弟跑到了附近的大超市里。
躲在散装糖果货柜的下面一颗一颗的偷吃。
是工作人员看见了他,看见他时候他的口袋里已经塞满了糖纸全是湿漉漉的。
工作人员询问了很久,弟弟什么都不肯说。
最后还是用糖骗出了家里的电话打过来的。
妈妈拉着爸爸出了门,直奔超市。
我也跟了上去。
大雨倾盆,我打着伞站在超市的门口。
看着妈妈牵着弟弟的手,对着超市的工作人员一口一个道歉。
那天开始,我知道弟弟是离不开糖了。
中考分数线下来,我的分数足够选很多高中。
而弟弟也开始一天比一天的疯狂。
不给弟弟吃糖的话,他会吵会闹。
甚至会开始自残。
妈妈迫于无奈把弟弟带到了疗养院。
其实是精神病院,因为爸妈再也管不住弟弟了。
期间,弟弟开始接受镇定药物的治疗。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弟弟的隔壁住着一位抑郁症的病人,感冒了很久都没好。
改吃中药之后因为口苦和护士抱怨之后,护士给他带来了几颗糖。
随后他被弟弟袭击了,虽然及时阻止但也被打了个重伤。
谁都想不到,一个七岁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力量。
弟弟被关到了单独的病房,甚至不建议家人再来看望。
高中为了躲开弟弟,我去了邻市读高中。
日子过的很快,和同学朋友玩的也很开心。
唯独不开心的时候,就是他们问起或者讨论自己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的时候。
当然他们也会问起我,我只会摇着脑袋说没有兄弟姐妹。
至于暑假寒假,我甚至不想回家。
我会说我去打工或者实习,爸妈拿我也没有办法。
但他们常常会给我打电话,和我说弟弟的状况。
当然弟弟还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比如就算在医院里,弟弟还是能拿到很多的糖。
至于他如何拿到,谁都不知道。
只知道定期翻开弟弟的枕头,总可以发现一堆糖纸。
爸妈拿弟弟也没有办法,医生也说这个病只能循序渐进。
而且他们打电话和我说的最多的就是,弟弟想我了。
高中三年过得很快,我连过年都害怕回到我的家。
期间我只是高三回过一次,家里好不容易团聚。
喝多了的爸爸说明天要一家人一起去看弟弟。
我拒绝了,当然我找了足够的借口。
大学四年,我再也没有回过我的家。
而且我打的电话也越来越少。
大三的一天,我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妈妈很高兴的说弟弟的病快好了,情绪也非常稳定。
妈妈和爸爸讨论,打算将弟弟带回家里治病。
我只是在电话里表示赞同,但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
我和家越来越疏远。
大学毕业前夕,爸妈打来电话提到弟弟,说他越来越健康了。还说最近弟弟很想见我,让我最好快点回一趟家。
大学毕业,无奈只能回家了。
六月份,天气格外的炎热。
蟋蟀和知了喧嚣着告诉我已经是夏天了。
远远的到了家门口,却闻到一股奇怪的问道。
我拿出了高中时带出家的钥匙,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开门。
轻轻插入,一转。
成功打开了门。
奇怪的味道更加浓重。
我疑惑的走了进去。
东西都在原地摆放着,和我离开的时候差不多。
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爸、妈。”我大喊道。
却没有反应。
厨房、卧室、书房都没有人影。
估计是出去了吧。
我来到自己的门前,手刚放上房门。
却听见了脚步声。
我转过脑袋。
却发现精壮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身高比我高了一个脑袋。
男人长发披肩、虎背熊腰。
身上却好似好久没有梳洗过了,男人双手背在身后说道:“哥哥。”
“你是?”我打开了自己的房门,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哥哥吃糖。”弟弟伸出了左手,手里是一颗硕大的糖。
“你是弟弟吗?”我害怕的说道,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进入了房间。
我找到了恶臭的来源,正是高度腐烂的爸妈。
“哥哥吃糖。”弟弟再度说道走进了我的房间。
此时我看着弟弟,弟弟背在身后的右手里拿着妈妈做菜用的菜刀。
“哥哥吃糖。”弟弟第三次说道,左手上的糖再度递了过来。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钱包对着弟弟说道:“哥给你钱,你去买更好吃的糖好不好。”
弟弟用拿着糖的手把我的钱包拍飞,随后将硕大的糖伸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接过糖。
“哥哥快吃呀,好吃的糖。”弟弟笑着看着我,我从未看见过他如此的开心。
我打开了糖纸,里面包着不知是爸爸还是妈妈的一颗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