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怎么可能会没事?”
原空碧的语声,明显有些不敢置信。直到半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抓住了窦灵国语中的真正重点:“天元灵体?你没看错?师兄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的眼应该没瞎,或者你可问张夜,他不也在场么?”
窦灵国的唇角,此时正意味复杂的挑起,眼眸内则含着莫名的愉悦与兴奋:“我也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张信的灵体,确是灵体中排名第一,日月玄宗内如今仅有一人拥有,号称只一位就可抗衡一玄门上宗的‘天元’!其实师妹你不妨换个角度来想,在张信这个境界,能够防御住幽影神箭的手段,只怕也就只有天元霸体了。”
那块寒冰内,原空碧的呼吸声,蓦然间粗重了数分,可接下来当她说话时,语气却出人意料的平静:“那周围可有什么人在?”
“就只有章洪,苗飞这两人,还有天竹宗与华雷宗的十几个监考灵师。”
窦灵国的眼瞳之内,正生出丝丝电芒,视线则依旧望着前方土层。哪怕那人的身影,已经穿梭逃出了十二里外,也依旧在他的观照之下,
“至于我们玄宗,万幸的是不久前附近的监考灵师都已撤走。事发之后,他们也没来得及赶至,此处周围,就只我与张夜师兄,还有跟随崔神州的几位监考灵师在。这几人并无师承,不难笼络。”
“那师兄还愣着做什么!”
原空碧的语气强抑兴奋,而又饱含杀意:“还不灭口?”
“这个还用师妹你说?”
窦灵国嗤笑着回应,面色也同样阴冷凝重:“这苗飞深通土遁之术,颇为难缠,所以刚才,我就此事特意请示了监院大人。”
就在这刻,窦灵国蓦然上望。此时他虽在土层之内,却依旧可见上方,赫然有两道冰魄寒光击下,轰打在了这鸦巢左右。而其中之一,落处正是他之前目光所指处,使得那一方土层,赫然都化为冻土。
而在窦灵国的右面七里,戒律司司主张夜,也正以一口剑器,无情的将冰封中的章洪,绞成了粉碎!
※※※※
就在前往武试之地的途中,血阿鼻也看见了从藏灵山巅轰落下来的两道‘冰魄神光’。
而这两道寒光,也吸引了此地,几乎所有人的注目。
“应该是事发了!”
血阿鼻的身后,立时有人眼现振奋之意:“这多半是那张信,已身死于幽影神箭!否则如何能使那位藏灵山的监院上师,震怒至此?”
“我感应到后方二十里外,都被冻层覆盖!可这里距离鸦巢,已经有一百二十多里,一击而封冻百里,这就是圣灵之威?”
“这定是迁怒!天竹宗那位章法座,只怕凶多吉少。”
“藏灵山的监院,似乎不是出身神海峰?日月玄宗对这张信,居然重视到了这个地步?”
“其实也难怪,这次不但动用了幽影神箭,目标还是玄宗最看重的入试弟子,本身就已是挑衅了。可笑那位章法座,还自信满满,他怕是想不到,这位月灵上师为张信,竟可完全不顾脸面,直接就在千页峡内对他动手。”
“两道冰魄神光,只怕这次遭殃的,还不止是章法座一人!”
“这日月玄宗行事,未免也太过霸道?这天竹宗还好说,可华雷宗那位法座,却没留下什么把柄。他们这样做,谁还敢参加他们的入门试?”
“我看还是血师兄英明,这个时候我等如还留在了那里,多半也要被迁怒身死!”
血阿鼻却听如未闻,继续眼看着上空,须臾之后,才眉头紧皱着收回目光。
“太快了!”
“太快?”
人群中有人疑惑,可随后就若有所悟的问着:“时间确实早了点,也就是说那张信,很可能未与李孤舟做过任何交涉?”
“这么说来,确实有些不对劲。难道是生出了什么变故,让李孤舟提前动手?”
“这个孤舟公子,做事也未免太不靠谱!从张信那里拿不到贡献值,情形可就不妙。血师兄要以贡献榜第二位替补,替补榜首,难度极大。这虽非没有前例,可幽影神箭,毕竟是坏了规矩。日月玄宗有这样的借口,也绝不会甘心情愿让出一枚神血石。”
血阿鼻却一言不发,开始催运着身下的金灵力士,再次加快了奔行的速度。
他预感到现在的情势,可能与自己意想中的不同。可具体怎样,却需自己赶到百里之外去证实。
※※※※
同一时间,在藏灵村外,之前灵测台的附近。此处已有许多监考灵师,以土系
灵术在此构架了数百座擂台。
可此刻汇聚在此的数万入试弟子,都无一人关注即将到来的武试。所有人都是错愕震惊的,仰望着上方那两条线条笔直,仿佛两把巨尺形状的白云。
之前两道横掠长空的冰寒光束,早已消逝无踪。可那浩瀚的寒力,却使周围的水雾,都结成了冰晶,在高空中留下了两条云状残痕。
“刚才这是?难道是监院大人出的手?”
“我看至少是六十级的冰魄神光!这藏灵山,除了月灵上师,还能有别人能够办到?”
“何止六十?这一击打过去,定可封冻百里!”
“可到底是出了何事?什么事情,需要劳动上师他亲自出手?”
“说来刚才就觉不对劲,你们刚才可感觉到了,地面好像在不停晃。幅度很轻微就是了——”
“你们就没发现?那冰魄神光的落处,正是鸦巢?”
“鸦巢?之前那狂刀张信去的地方,不就是那里?说是崔神州他们的猎团,就是在那附近被困住。”
人群中的谢灵儿与周小雪墨婷,此刻都是面面相觑,忧心忡忡。
而就在二百丈外,立于一处空旷无人之地的宫沛,则是发出了一声轻笑。
“这就有意思了,监院大人,莫非是要与天竹华雷二宗开战了?”
“这是怎么个说法?”
旁边的宫翼,有些错愕不解的:“我们入试弟子间的小冲突而已,怎么就到了要开战的地步?”
“冰魄神光的落处是鸦巢!那边唯一能值得监院上师出手的,就只天竹华雷二宗的两位神师。”
宫静代宫沛解释着,目光复杂:“换而言之,在月灵上师的眼中,张信的价值,可以让他牺牲日月玄宗几千年来的声誉,且与天竹华雷二宗重启战端。不惜此等代价,也要在这千页峡内,将那二位神师法座诛灭!”
听到此处,宫翼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气,随后就目光定定的,看向了那贡献总榜。
却只见那张信的姓名,依旧高据首位!
再望那灵测榜,也是同样——
“张信生死如何,这个做不得准的。”
宫沛只观宫翼神色,就知这位的打算,他却不以为然的微一摇头:“没有这么快!王绝已死,可他的名字,现在不还是挂在榜上?这都已经半个月。你要知张信的死活,看原空碧就可知道了!张信如遇意外,她不会再有耐心主持武试。”
“那多半是没事了!”
宫翼果然又仔细看了原空碧一眼,他察言观色的本事虽不如宫沛,却仍可知台上的这位,确是未有半点的异样。
“我还是不懂,监院大人他真就愿为张信,与天竹宗他们开战?”
——那可绝非只是天竹宗一家,而是藏灵山周边,包含数十家宗派在内的同盟。整体的实力,还凌驾于藏灵山上院之上。
“这个我也想知道!开战可能还不至于,可监院大人出手之前,必已抱此决心。”
宫沛一叹:“所以我想知,那鸦巢到底发生了何事?监院大人又因何缘故,对张信如此看重?这事不弄明白,公子只怕复仇无望——”
宫静一言不发,双拳却已死死的紧攥。
※※※※
无独有偶,在那高台之上端坐的韩智,也正就同样的疑问,问着原空碧:“敢问原天柱,那鸦巢之内究竟发生了何事?张信安危如何?”
“张信?他现在好得很,没什么事的。只是这次武试,他看来是回不来了。”
此时原空碧的脸上,已忧色尽去,正好整以暇的把玩着手中的一枚小小的冰块。
这正是她刚才,借以与窦灵国对话之物。
“既无事,那么监院大人又为何会突然出手?总不可能无缘无故?”
韩智眉头微皱,无论是之前从高空中掠过的两道冰魄神光,还是鸦巢方向隐约传来的震动,都让他心神不宁。
总有一种莫名之感,今日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还有鸦巢,那边有人告诉我。冰魄神光轰击之后,张夜出手封禁了周围四十里方圆地域,不准任何灵师靠近,这有些让人奇怪。”
“张夜是戒律司司主,是这一届千页峡入门试的总监察。他既然这么做了,自有其缘故。至于监院大人——”
说到此处,原空碧目光阴寒的转过了螓首,目光灼灼逼人:“韩司主!你这是置疑监院大人的决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