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有些晃神的古珩瑾,苏浅予面上的笑意不禁更加深了些。
“师兄。”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其中蕴含的复杂情绪古珩瑾却全都感同身受。死里逃生的惊险、久别重逢的欣喜、以及面前正好的阳光和浅笑的佳人,都令古珩瑾几乎维持不住面上的神情。眯了眯眼,他默默向着苏浅予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手。
苏浅予虽是笑着,但眼中也已经泛起了水泽,脚下一动,她整个人已经扑进了古珩瑾的怀中。
空中水蓝色的衣角一晃而过,古珩瑾怀中一重,稳稳接住了她。
人声杳杳,微风清清,古珩瑾看着面前人还有些苍白的面容,心中一叹,微微低了头。一个满带爱意的吻就落在了苏浅予的额间。
好似羽毛划过,一触即分。但那轻柔的触感,却一直蔓延到苏浅予的心底。
“师兄……”
古珩瑾终于开口,但说的话却让刚刚醒来,意识还有些混乱的苏浅予呆住了,“怎么还这么喊我?”
见状,他的眸色更深了几分,揽在她腰间的温暖干燥的手轻轻转到前面,附在了她柔软的腹部,“予儿,待回去禀明了爹,我们就成婚吧……”
他后面再说什么,苏浅予已经听不清了,她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柔软的手覆到他的手上,她求证似的抬起了头,就看到古珩瑾肯定似的点了点头。
似是潮汐奔涌,又像烟花绽放,苏浅予只觉得醒来后有几分空落落的心一下子被填满了。将脸埋在古珩瑾的怀中,她也不管正身处在虽是可能会有人出现的院中,就那样哭了起来。
低低的,呜咽的,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令人几欲心碎。古珩瑾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手一下一下轻柔地抚着她的背,在无声中给她支持。
院子进门处,许山南同许水北远远地看着相拥而立的二人,心中都有些感慨。以往的一些成见和不喜终于尽数放下,对视间,自幼相伴长大的两人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相同的想法:虽然爱会令主子有了软肋,但他们应该做的不是扼杀这份感情,而是给予最大的支持和守护。
直到看着苏浅予似乎哭晕了,古珩瑾将她抱起进了屋子,二人这才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风吹柳絮似雪,纷纷扬扬间洒落一地洁白的温柔。小院中的二人耳鬓厮磨,感情不断升温,远处的院落间病患呻吟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慢慢归于宁静。
醋味依旧刺鼻,但吴微却觉得不像前些日子般难以接受,他正听着属下的汇报,老实憨厚的脸上满是激动地笑容。
“今晨已经将赵大夫吩咐的药剂给所有患病之人喂了下去,不少人神志清明了不少,有些症状浅的,已经退了热,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了。”
连日来,一旦有人被发现患病,都是被不管不顾地扔到隔离区周围,等待士兵发现再被抬进隔离区。然而这些人多是病情加重,最终又被人抬去火葬。因为怕传染,这些淳朴的百姓只能落下个尸骨无存
的下场。
吴微的心中难受至极,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暗暗祈祷那些医者能尽早得出医治的对策,然而事与愿违,数十名医者也相继染病倒下。看到古珩瑾带来的医者,他心中虽然也报着一丝期待,但更多的却是隐隐的担忧。疫病实在过于棘手,他几乎有些想要放弃了。
然而,古珩瑾带来的医者们却给了他意外之喜。不但揪出了疫病的源头,甚至对症下药很快就将病情控制住了。
绝地逢生,柳暗花明。
如他一般心情的还有很多人。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在顾月楼的授意下已经在城中四处传播开来,本如一处死地般死气沉沉的江南郡又如同枯木逢春般重新焕发了它新的生机。
有人在疯狂大笑,有人在感恩扣头,也有那本以为必死无疑之人痛苦流涕,一时间,城中四下都是喧嚣声。
官府层层警戒的大牢中,被收押的人听着外间隐隐传来的声音,一个个都变了脸色。看守的狱卒是吴微的直属部下,自然知道这瘟疫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看着这些罪魁祸首面色惨淡的样子,一时间只觉得心中大快。
然而无论其余人作何想法,都改变不了疫情渐渐好转的情况。
而就在这一切渐渐明朗起来的情况下,古珩瑾也终于腾出了手来整治狱中的人。
被抓到的一共七人,五男两女,一人年纪较大,其余人都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七人中为首的显然是正是那中年男人。
古珩瑾此次并未再用失魂。赵修竺善催眠,古珩瑾向他说了想法后,他也并未多做推辞就立刻答应了下来。
江南郡的大牢中出现了略显诡异的一幕。
一个面目清俊的青年面带笑意地向着面前的人询问着什么,而他面前的人却是双眼无神,有问必答。顾月楼在旁看着,手中还一刻不停地将询问出的内容记录下来,有些手忙脚乱。还是身后的许水北看不下去了,上前帮他,情况这才好了些。
前面的审问一路顺风顺水,一直到第六个人审完也不过用了一个时辰左右。
地牢不比宅院,阴冷潮湿。而催眠又极为消耗精力,赵修竺的额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神态间也显出了几分疲惫。拒绝了古珩瑾让他休息一下的好意,赵修竺转头就让狱卒将最后的中年人押了进来。
让人如之前一样定住男人的头,赵修竺定了定神,就开始了最后催眠。
异变,却就在此时发生。
最先看出不对的却是一旁的许山南,他在察觉到那中年男人眼底隐隐的得意之色时就上前了一步。只一眼,就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修竺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口中已经吐出了血来。
不做多想的许山南立刻将赵修竺的身子翻转了过来,然而还是晚了。
那中年男人再不加掩饰地大笑了。
“月国必亡!月落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