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问一下,我知道这有些不太合规矩,只是楚扬先生,我们从来没有办理过这么大额度的私人汇款,所以想要多和您了解一下,这五十五万元汇款的来源。”林锋看着这个比他还要小几岁的小伙子,努力让自己做出不吃惊的样子,问道。
邮局的汇款业务,不是没有办理过比这个额度更大的,但那一般都是公对公的业务,公司帐户每rì存取的额度限制是非常高的,一般像单笔数百万的出入,也是很常见的。
但个人汇款业务,一次性汇过来五十五万的,林锋做邮递员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
个人通过汇款单进行汇款,单笔最大额度就是五万,而当他今天早上接到这十一笔全部都早限的汇款单后,特别是看清楚收取人居然是同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些奇怪。按理说如此大额度的往来,为什么不走电汇,而要这么麻烦用汇款单呢?
其实这也是谢文正的无奈。当初楚扬和他联系的时候,只留下了通讯地址和电话,眼看着到月底了,这一个月谢文正进的“华音”系列笛子,销得是一支不剩,除了被谭炎健和他的学生消化得差不多外,由于谭炎健的宣传,圈子内许多名家和资深的笛友也纷纷来定购这种笛子,所以虽然每周楚扬都会给他供一批货,但华音系列笛子依然是供不应求!
正因为如此,到了月底的时候,谢文正才想要快些把款给楚扬打过来,同时继续向他打一笔下个月笛子的订金。如果不是因为手头有些事情缠住了他的行程,恐怕谢文正早就想过来单独找这个楚扬好好商谈一下下步发展了。
正巧楚扬的手机那几天又没电了。这事说起来有些怪楚扬,虽然买了个手机,但楚扬似乎没有使用手机的良好习惯。从打第一次手机没电之后,他就经常忘记了充电,只是偶尔想起来才充一次,用几天之后没电了就又丢在口袋里了。
联系不上楚扬,谢文正无奈之下,才只得采取这种原始的方式,给楚扬打来货款。
十一张绿色的汇款单摆在一起,是相当具有视觉冲击力的,这可是五万元一张的汇款单啊!
听到邮递员的话,楚扬只得和他解释了两句,告诉他因为自己的店暂时没有开通公司帐户,所以客户只能用这种方式打款。解释清楚之后,邮递员这才和楚扬办完了手续,将十一张汇款单一股脑给了他。
临走的时候,他还感慨地看了一眼楚扬,和他身后的小店,心道真是看不出来,这么破旧的一家店,居然有这么大的营业额,不过这家的老板也太小气了,这么好的生意,怎么就不把店面好好装修一下呢?
送走了营业员,楚扬一转身,这才发现包括老爸在内,一家三口已经把自己给围起来了。
“扬子,你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多的钱?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干什么违法的事儿了?”楚国昌看着楚扬手里那叠汇款单,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刚刚儿子在翻看那叠汇款单的时候,他已经看清楚了,十一张,整整十一张啊!每张都是五万,加一起就是五十五万!这么大一笔钱,就算是买下他这个小店,都绰绰有余了!
楚国昌一辈子做人谨小慎微,对于这笔来历不明的钱,他实在是觉得有些洪水猛兽的感觉!
“刚刚我不是都和人家邮递员说了吗?这是咱们店里的货款。正当来路,爸,你就放心吧。”楚扬笑着说道。
“货款?什么货款?”楚国昌有些糊涂了。
“卖笛子的钱啊。”楚扬见爸妈都已经看到了,也就不再隐瞒下去了,反正这事早晚也会让他们知道,正好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和他们说清楚。
“爸,你还记得上次我妈生病的时候,你从我这里拿的一万块钱吗?”楚扬问楚国昌道。
“记得啊,现在还剩三千多呢。”楚国昌连忙说道。
“爸,你知道我买了几支笛子才赚了这一万块钱吗?”楚扬问道。
“几支?店里的笛子多少钱一支我还不知道,两百多支?”楚国昌试探地问道。
“一支!”楚扬冲着老爸竖了竖手指,得意地说道。
“啥?你说一支?一支笛子就卖了一万块钱?你这你这不是坑人吗?”楚国昌听了儿子的话,顿时急了。他一辈子为人老实,什么时候也没干过坑人的买卖!
“停,停!打住啊爸!你也不好好想想,就算你儿子想坑人,那人就是那么好坑的?我的笛子卖得贵,自然就有贵的道理!”楚扬说着,转身打开了店铺靠里的那个上锁的柜子,从里面抱出十几支还没有给谢文正寄过去的笛子。
“你小子把笛子锁起来干什么?又不值钱。”见儿子居然把笛子锁在那个早就不用的柜子里,楚国昌有些奇怪地问道。今天儿子的表现实在是让他惊讶连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不值钱?”楚扬笑着说道,随即把十几支笛子放到楚国昌的面前,随意打开一支后说道:“爸,你知道我这支笛子买多少钱一支吗?”
楚国昌接过儿子手里的笛子,看了看,就是用自家承包的竹林里的竹材做的,手工也和自己的差不多,这种笛子在店里,也就是买十五块钱一支的档次,毕竟只是一节笛,用的还是廉价的塑料笛头。
“卖多少钱?”楚国昌看着儿子问道。
“两千二,管韵乐器厂的谢文正厂长,按这个价每周从我这里进货大约五十支到一百支,按月结款,这笔款子,就是第一个月的货款。”楚扬晃了晃手里那一叠汇款单说道。
“两千二,一支?”楚国昌喃喃地重复着儿子的话,不可思议地看着手里那根笛子。
杨茹也看傻了,不明白儿子怎么能把笛子卖这么贵!
“你这不是”楚国昌抬头看着儿子,刚想说什么,却被儿子打断了话头。
“是坑人是吧,爸,谢文正你应该知道吧,你觉得,以他的精明,我能坑得了他吗?”楚扬看着老爸,问道。
这一问,倒把楚国昌问醒了。是啊,谢文正是什么人?人家手里上亿资产的大乐器厂,什么笛子没见过?想在笛子这种乐器上让他上当?估计比中500万的机率还低!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国昌看着儿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爸,你怎么不吹一下试试,看看儿子做这笛子,值不值这个价?”楚扬笑着提醒他道。
“吹一下试试?这笛子还用试吗?”楚国昌嘀咕着看了一眼手里的笛子,他做了半辈子笛子了,像这种品质的笛子,他一天能做出三十多根,这还用试?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把笛子放到嘴边吹了吹。
笛膜是刚贴上去不久的,基本不用怎么调。等到楚国昌刚一吹起这支D调笛子的时候,整个人就顿时呆住了!
这是他店里做出来的笛子?
这是他那个从来都不喜欢做笛子的儿子做出来的笛子?
楚国昌做了半辈子笛子了,人都说会制笛的师傅都是半个笛子大师,楚国昌也不例外,那些竹笛名曲,楚国昌大半都会来两段。眼下他用这只D调笛子吹的,就是马迪的一首著名的笛子曲《赶牲灵》。
轻盈的笛声,如丝如缕,灵敏的发音,甚至不用他如何调整唇角,就轻易获得了最佳的震动。而且那音色,是那么水润而富有灵性,一股竹子的味道从每个音符里不自觉的渗出来,那种出尘自然之美,实在是让人沉醉!
一曲《赶牲灵》,楚国昌吹得酣畅淋漓!
作为一个制笛师傅,每次吹笛子也不过是为了试笛子的音准,很少会一口气把曲子吹完。毕竟天天接触笛子,摸得摸得烦了,早就没有新鲜感了。可是此刻手里这根笛子,却带给了楚国昌一种爱不释手之感!
宝笛!这绝对是一根宝笛!
吹完一曲《赶牲灵》,楚国昌打量着手里的笛子,满脸激动!
等等,儿子说什么?他的每支笛子都要卖到两千二?那岂不是说?
楚国昌看着剩下的十几支笛子,眼里欣喜的神色渐渐转为了震惊!
放下手里的D调笛子,楚国昌拿起一支A调梆笛,吹了一首他最拿手的《扬鞭催马运粮忙》。
干净、脆生、亮堂!A调笛子的声音,如同撒欢打滚的大牲口脖子上的铃铛,那叫一个美!
大G低音笛,《苏五牧羊》!
低沉、浑厚、幽远,笛声如泣如诉,声声苍声,道不尽个中滋味!
居然又是一支难得的宝笛!
不用再试了,眼看着剩下的那十几支笛子,楚国昌已然了然!
“这些笛子,都是你做的?”楚国昌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儿子问道。
“恩,都是我做的。爸,你别问为什么,反正突然间我就开窍了,你教我的那些手法,我都会了,而且做的时候,好像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顺着那种感觉去做,就做出这种笛子来了。”楚扬半真半假的解释道。
楚国昌听着儿子这番话,愣了半晌,突然发出一阵震天价的大笑。
“哈哈哈哈,祖宗有灵啊!我楚家数百年的手艺,总算是又要大放光彩啦!”
笑着喊着,楚国昌的眼角,却悄然流下两行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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