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么说，罗瑟惊异地瞪大了眼睛。

这一晚，莫钦没有如愿。

回到官邸后，两人大吵了一架。

尽管莫钦坚持说：“这是复仇的一部分。我还有更大的计划。接下来就不需要您的帮忙了。只要您帮我把他从实验室里救出来......”

“然后看着你们私奔吗？！”罗瑟再也保持不住矜贵冷静的绅士仪态，气急败坏地大喊道，“莫钦，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再也不回来、再也不见我了！”

莫钦停顿了一下，说道：“我的确没有再来帝都的打算。您的恩情我会永远牢记。殿下......”

“呵，永远牢记。”罗瑟语气讥讽地重复了一遍，“去他妈的恩情，我不在乎你的感激，莫钦。你上来是为了复仇的，可塞勒涅不仅没有死，你还要带着他走。我无法接受！”

莫钦却道：“我当然没有忘记他对我做过的事。就是因为没有忘记，所以我要他把我的痛苦都经历一遍！现在只差最后一件事他就可以去死了！我会亲手、亲手杀了他的！”他的语气冰冷凌厉，充满了杀意。

但罗瑟却用一种深深的眼神凝视着塞勒涅，良久后，轻声道：

“那你能发誓吗？莫莫。发誓你没有重新爱上他。”

听到那个字的莫钦就像是赤足走在沙滩上踩到了钉子，他的瞳孔霎时放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罗瑟。

语气激动得有些颤抖，仿佛受了天大的侮辱：“是吗？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吗？罗瑟？！”

“你觉得我会对一个曾经亲手把我的心脏掏出来、用我的身体完成那些残酷实验的人重新产生一丝一毫的感情？！”

“不是的！”罗瑟大声解释道，“我只是...很担心你，莫莫。虽然你从没说过细节，但我知道你曾经爱上过他。”

“这段时间---在新年庆典以前，你都有几个月没来找过我了。但我却总能看到你和他走在一起的画面。他们反复地说着你们有多相爱，是多么登对的一对。我没法不怀疑！”

“呵！”莫钦冷笑一声，“那是因为你在找人监视我！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的复仇计划已经进展到关键时期。找不找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罗瑟殿下，您实在是杞人忧天。”

金发皇子快步走到他身前，眼底的爱意和深情不加掩饰地倾泻而出，还带着那么几分迫切。

“莫莫，你真的不理解我的心情吗？不是作为盟友、也不是朋友，而是一个男人的心情！难道你就从没有感受到吗！”

“我讨厌看到你们在一起，那段时间里都快被折磨得疯了！塞勒涅·皮尔已经身败名裂了，你要他还回来的感情他也已经都还给你了，为什么还要执着不放呢？！”

莫钦皱起眉头，别过眼睛，不去看那双蓝色眸底流露出的深情。

语气冷冷地道：“我说了，这些都只是复仇计划地一部分。我有我的打算，殿下，就不劳您操心了。”

他这种态度彻底激起了罗瑟心中的不满和担忧，他几乎是吼出声的：

“可是再这样下去，你会把自己也一同毁灭掉的！那天在庆典上的那杯果汁是我帮你处理的。若不是调查组里都是我的人，你以为自己不会被怀疑吗！可一旦带着塞勒涅离开帝都，你就会有无数种暴露的可能。到时候你要是再被抓住，我就无法保护你了！”

他半跪下身，语气近乎虔诚：

“莫莫，待在我身边好吗？我可以让实验室制造一个意外，直接杀死塞勒涅。只要有我在，没有人会怀疑你的身份。岸上还有许多东西你都没见过，你想去哪里我都能陪你一起，像现在这样保护你。可以吗？”

堂堂皇太子卑微得像个乞丐，仿佛只要莫钦点头应允，他就能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献给他。

可是莫钦却连看也没看他。偏头望着窗外的花园，语气平静淡然：“殿下，您忘了，我是一条人鱼，等目的达到，我就要回海里了。而且我们之间只是契约关系，有出有还，很公平。请您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罗瑟一听便知莫钦这是拒绝了他。

拒绝他的提议、拒绝待在他的身边、拒绝他的表白。那么镇静那么冷酷，如同一位冷漠的神祇。

男人俊美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他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尽数收起，又变回了那个矜贵高傲的皇太子殿下，只是眼底却还印刻着抹不去的深情和忧伤。

“莫莫，就连拒绝地时候你也不愿看着我的眼睛吗？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你了，你之所以答应和我上床，除了契约的原因外，是不是还因为我和塞勒涅·皮尔的眼睛很像？”

说实话，罗瑟和塞勒涅的眼睛的确很相似。他们都拥有一双漂亮的蓝眸，一个明亮如宝石，一个深邃如海洋。莫钦当初之所以会爱上塞勒涅，也是被这样一双眼睛吸引，又初入人世不通情爱。

但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如今听到罗瑟这番幽怨的话语，他才明白过来---或许从很久以前，罗瑟就都对自己有不一般的感觉了。

但是这种感情他是注定无法回应的。

他是海洋之主、是人鱼，他可以因为一时意气上岸复仇，但归宿必将是深海。

而罗瑟却是人类帝国的皇储，身肩重责。

他们两个是绝对没有未来的。

久久的沉默之后，莫钦抿了抿唇，咬牙说道：“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呵！”罗瑟的嘴里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表情苦涩到了极点。

一双明媚的蓝眸黯淡下去，如同两汪死水。

悲伤的泪自眼角滑落，一行行，无比落寞。

他抑制住喉头地哽咽，走上前按住了青年的肩膀，冷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看个够好了。莫莫，你还记得我们的契约吗？随时随地，我都可以要求你。”他的声音仿佛淬了毒的刀子一般，温柔至极也冷酷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