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阮棠从床上醒来,扫了一眼屋内,公公是个有远见的,拿出来所有的钱供着三个孩子上学,所以家里一贫如洗,别人家都盖了砖瓦房,只有元家还是三间土坯房,阴暗潮湿。
东边耳房给她做了新房,里面除了她陪嫁的衣橱、梳妆台和洗脸架洗脸盆,什么都没有了。
比起出嫁前娘家的条件,这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所以嫁过来之后,原主才事事挑刺,觉得元家人太不知好歹了。
当初公公和父亲一块当过兵,关系很好,在儿女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定下了婚约,元家明知道自己家条件不好,还非要履行婚约,太没有眼力劲了。
不然凭她的长相就会嫁在城里,不会过这种清贫的日子了,还是守寡一样的日子。
阮棠叹了口气,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的厨房。
“他爹,我看你还是去找一下亲家吧,阮棠这样下去可不行,我这老脸没法在村里呆了。”婆婆王如捶胸顿足,恼恨的不行。
“去了有什么用?我上次去的时候才知道被阮老二给骗了,她女儿就是在城里和人勾三搭四,名声毁了,呆不下去了,才嫁来咱们家。”
“阮老二不是和你关系还行吗?怎么忍心祸害咱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咱们元照那么好,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无论如何也得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元照到底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这可是他的孩子。”
“哎,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怀孕了还耐不住寂寞……”王如痛心疾首的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往身后看去,惊的突然站起来,脸色都白了:“阮,阮棠,你怎么起来了?”
以往她都是睡到快中午了,所以她才敢和老头毫无顾忌的说话。
哪里会想到,她今天起来这么早。
不知道站了多久?听了多少。
公公元广智也站了起来,有点忐忑,真害怕她闹起来啊。
被村里人听见了,这脸面更没法要了。
王如讨好的道:“阮棠,是不是饿了?还没做好饭呢。”
“爹、娘,我渴了,看看有没有水喝。”阮棠神色如常,不但没发火,还破天荒的喊了一声爹娘,要知道除了结婚那天拜天地喊了一声爹娘,从那以后再也没喊过。
“有,有,我给你倒。”夫妇俩受宠若惊,手忙脚乱的一个拿壶一个拿碗给她倒水。
水有点烫,阮棠一边吹着一边慢悠悠的喝。
夫妇俩觉得她今天态度不对,心提了起来,莫不是正酝酿着什么惊天怒气?
可是等了一会,水喝完了,也没等到她发火。
“爹、娘,我想一会吃完饭回趟娘家。”
王如脸色大变,看看吧,果然要开始作妖了,忙上前一步握着她得手恳求道:“阮棠你要干什么?不会是去把孩子给做了吧?我刚才和你爹都是乱说的,你千万不要生气啊,你要生气的话就把我和你爸打一顿,不要拿肚子里的孩子出气啊,元照他有一天会回来的。”
“娘,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不是去做了孩子,我只是想去娘家拿点东西。”
她爸妈都是供销社卖布的,趁着有活动搞特价的时候,她家里可是屯了不少的布,全是国内最时髦最好看的布,要是做成了衣服,绝对畅销,尤其是农村。
她既然接受了这个身份,肯定要想办法挣钱,不会等着公婆养活。
他们当初供大儿子上学,已经很穷了,现在大儿子本该工作养家了,却失踪了。
全靠家里那三亩地供小姑子小叔子上学,村里的钱都借遍了,她总不能再跟以前一样,靠老人家养着。
王如一点都不相信,绝对是借口,她就是想把孩子做掉,她呜呜哭着:“我知道我们家留不住你,可是那是元照唯一的孩子,你能不能把他生下来,到时候你想走,我们绝不拦着你。”
阮棠想起来了,她前几天没少拿着做掉孩子这件事恶毒的攻击老两口,看着他们痛苦的样子,她心里就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她抬手安抚惊弓之鸟的婆婆,说话声音更柔了:“娘,要不然让元然和元新跟我一起去,正好我东西太多了,一个人拿着费劲。”
王如还在抽泣着,元广智已经反应过来:“行,那让元然和元新跟你一块去。”
王如还在犹豫着:“可是去城里二十里路都是土路,骑着车子不会颠着孩子吗?”
“娘,现在四个月了,胎已经坐稳了,我会小心点的,遇到崎岖的路,就下车子推着,咱们农村的人哪有那么娇气,你看那隔壁谢家媳妇怀孕了,不是还下地锄草吗?”
婆婆挑不出理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说话这么温顺,竟带着商量的口气。
要是她一意孤行,直截了当的说要去做了孩子,她和老头也是拦不住的。
只好嘱咐元然和元新好好看着她了。
告诉亲家好好劝劝她。
元家迎来了第一个平静的早饭时刻。
阮棠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一家五口人各怀心思吃着早饭。
“元新你给我滚出来,是不是你打的老子,你必须赔给我医药费。”银生头上裹着一块沾血的布,鼻青脸肿的一瘸一拐的推开栅栏门走了进来。
大概是一路吆喝着来的,身后还跟了几个看热闹的村民。
“你把我打成这样,必须送我去县里医院住院去,不然就赔给我医药费,我自己去看也行,两个选一个吧,不然我就去派出所告你去。”
元新看见他就厌恶的站起来,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再去打人:“怎么不打死你?”还有脸过来要钱?
元然比他稳重多了,扯住他:“你干什么?给我坐下。”
不过心里也是忐忑,不是说没看见他是谁吗?怎么找上门来了?
银生可是村里的无赖,被他缠住了,那以后这医药费赔吧,他以后恐怕有个头疼脑热都会赖在元新头上。
元然心里有隐隐的后悔,早知道她和银生勾搭的事情,就不该告诉元新,让元新去捣乱,这下闯祸了可怎么办?
家里已经为了她和元新上学欠债很多了,要是在被这个无赖赖上,家里可就永无宁日了。
这件事都怪阮棠,她狠狠的剜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