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箐退游后逗了会儿初九，吃了午饭才回的家。
她回去时家里爸妈都不在。
想到妈妈说今天要带虞爷爷来给楚博衍看身体，现在还没过来，那应该就是在晚上开始。
每次抽取记忆她都觉得特别累，这次也不例外。
回了卧室她将自己摔床上几分钟之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再睁开眼都下午四点半了。
洗了把脸，来客厅发现桌上有喝了一半的茶水，厨房的锅里也蒸着菜。
一看这情形，顾箐猜测爸妈他们应该是去了隔壁。
肚子有些饿，去冰箱里找了个苹果，她就这样啃着苹果去了楚博衍家。
果然，隔壁家开门的是妈妈。
“醒了？”
顾箐点头，“妈，虞爷爷来了？”
顾妈妈往里走，脸上表情有些凝重：“来了，正在看。”
一看她这样，顾箐手里的苹果都不香了，“情况特别不好？”
顾妈摇头，“等你虞爷爷看完吧！”
两人去了楚博衍卧室，他朝里趴在床上，耳后一侧脑袋上扎了许多针，看不见表情，但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
顾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很快被她死死压了下去。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他的身体已经不能负荷之前的攻略任务了。
初九说，她跟楚博衍在经历过的每个世界都是以情侣的身份帮他收集到了情感数据。
这让她欣喜的同时也深深觉得自己更要管好自己的感情。
他那么努力，她不能让所有的事情变得难度加码复杂凌乱。
要是被他知道了她暗恋他，搞不好就不让她攻略他了，那不就全完犊子了？
虞爷爷还在施针，顾箐在卧室门口看了一眼就跟爸妈一起坐在客厅里等，手里红透的苹果她怎么咬不下去了，索性放在了茶几上。
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传来，客厅里等着的三人几乎是同时起身，顾箐更是直接等不及焦急开口，“虞爷爷……”
自家闺女儿的反应这么大，顾妈妈跟顾爸对视一眼，又双双把视线放虞老身上。
虞老自小看着顾箐长大，看她这么紧张打趣道，“我说你妈怎么火急火燎的找我来看人，原来病的是我们箐丫头的姑爷吗？那我可得仔细着。”
顾箐脸上发热但装听不懂的样子，“虞爷爷，什么姑爷，他是我同事，关心同事不是应该的吗？”
顾爸顾妈扶额。
闺女哎，你要不要看看你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虞老也笑，“原来不是姑爷。”说着他摸了摸小丫头的小脑袋开玩笑，“他那破身子，千疮百孔的，我们箐儿找对象可得找个健健康康的。”
顾箐顺手扶住虞爷爷的胳膊撒娇，“哎呀，别说我了，说人家病情呢！”
顾妈实在没眼看自己蠢闺女儿，也就顺着跟虞老说，“虞叔，那孩子吃了不少苦，您费心了。”
虞老摸了摸胡子，摆了摆手感叹，“这孩子能活着不容易，是个人物。”
“别的倒也好说，症状类似metc，但是如果是metc过度使用，导致的头疼肌肉酸痛以及逆行性失忆这些后遗症最慢两个月左右就会恢复。”
顾箐：“他呢，他两个月就能恢复吗？”
虞老摇头，“他的后遗症比metc可复杂多了，看得出来他已经接受了很久的治疗才能勉强像个正常人。”
说着他看了看时间，转身又进了卧室，顾箐也跟着走了进去站在边上看着虞爷爷收了针，楚博衍缓缓坐了起来。
老中医确实有过人之处。
他诚恳道谢，“谢谢虞老，头上像卸了一圈紧箍咒，舒服了很多。”
虞老被他这个说法逗笑，“你的紧箍咒可比孙猴子的厉害多了，看不见摸不着，难缠得很。”
楚博衍也笑，“能得片刻喘息，就已经很好了。”
“慢慢来吧，慢慢调理，不能心急。”虞老收了笑意正色道：“你可不止头上的问题，脏腑脾胃也受损严重，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吃什么拉什么的程度了？”
这么严重？
顾箐眉心紧蹙垂着脑袋看脚尖，完全没看到楚博衍尴尬得耳朵都红了。
他偷偷瞟了一眼顾箐发现她似乎在走神，像是完全没听到他们的谈话，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虞老看在眼里心下感叹顾老头的宝贝疙瘩要是真跟这小子看对眼了，那这辈子就辛苦咯！
这小子的身体这辈子药是断不了了。
楚博衍尴尬劲儿过了之后却突然反应过来虞老的意思，“您的意思是……我能治好？”
虞老摸着胡子闭上了眼：“想得美，治不好。”
楚博衍：“……”他没往美了想。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能活几天是几天，他早就不报期待了。
顾箐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更不敢抬头。
两个孩子一时沉默，虞老转头打趣顾箐，“箐丫头是不是偷偷摸眼泪呢？”
顾箐深呼了口气，抬头勉强牵了牵唇，“虞爷爷，他真治不好了啊……”
楚博衍看着顾箐红红的眼眶，瞳孔一缩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双手却无意识攥紧了床上的被子。
“彻底根治肯定是不行的。”虞老不再逗两个孩子，“但多活三十年还是能做到的。”
顾箐几乎是虞老话落的瞬间去看楚博衍的神情，发现他眼里居然没有多少喜悦？
事关生死。
他怎么可以这么淡定？
她心里汹涌澎湃着的直往脑门冲的喜也跟着平缓了下来。
只听到他讲，“虞老的前提我恐怕难以做到。”
多活三十年，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固然是个仙音般的好消息，但以他的身体破败程度而言，前提条件有相当于无。
若是从现在开始不再进游戏，不再尝试修复丢失的那部分记忆，好好调养，或许可以像虞老说得多活几十年。
但他有他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虞老笑笑没说话。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喜欢把话说满，事做绝。
他转而顾箐，“他的腹泻问题很严重，我开个方子，你待会儿去阑深那抓药，回来煮上，先拿五天量。”
阑深是虞老的外孙子，一家人只有他遗传了虞老的医学天赋，现在接了虞老的班。
哥哥死讯传来爷爷急火攻心住院的时候她见过阑深一面。
“好。”顾箐道。
“我自己去。”楚博衍道。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又同时愣住。
一个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干脆，一个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