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认娘的崽崽楚博衍又惊喜乖萌的喊了一声。
顾箐朝着悠哉看戏的“鼠来宝”抿了抿唇。
——你管管你家孩子。
——再不管管我可拐走了。
嬷嬷看着顾箐的样子不自觉眼神温柔。她的少爷总算能好好活着了。
“少爷,她是嬷嬷请来照顾你的丫头,不是娘亲。”
目的已经达到,一切来日方长。
顾箐也看着楚博衍猛点头,对对对,别再叫娘亲了,再叫她就要应了。
哪知,楚博衍一听不是娘亲顿时委屈噘嘴,“嬷嬷说娘亲是一个衍儿只要一闻就能闻出来的人。可衍儿闻出来了,嬷嬷又说不是娘亲。”
说着他眼泪啪嗒就滚了下来,哽咽着凶巴巴低吼道:“嬷嬷是骗子。”
嬷嬷摇头笑笑。
鼠族从不骗人,你们猫族嗅觉灵敏就是靠气味分辨亲属的。
当然,她一把年纪不会跟自己拉扯大的傻大孩儿较劲。
至于顾箐的气味嘛,自然跟她的身份有关。
鼠嬷嬷并不打算点破这一点,她上前慈爱地摸了摸楚博衍的头,“箐儿姑娘身上的味道衍儿很喜欢?”
那还用问?
楚博衍挂着泪珠子猛点头。
顾箐:……这孩子鼻子指定是有点大病。
鼠嬷嬷笑笑,“那箐儿姑娘身上的味道跟衍儿身上的一样吗?”
顾箐浅浅翻了个白眼,跟我身上的味道过不去了是咋的?我一个姑娘家家不要面子的吗?(艹皿艹)
楚博衍歪着脑袋想了想,哭过后通红的鼻尖微微耸动后,前脚甩完了脸上的泪珠子这时又挂满了泪,憋着嘴摇了摇头。
顾箐觉得他这说哭就哭的技能算是拉满了。
猛男落的明明该是把心酸泪,可楚博衍哭起来咬着下唇,埋着头,眼泪一颗一颗往地上下砸,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哭得让人心疼。
不过,鼠嬷嬷见楚博衍哭成这样其实是有点意外的,因为这孩子从小除了智力一直止步三岁难以提升外,却是个性格很坚强的孩子。或许是自出生起便忍惯了疼,从他满月后,几乎就没见他没掉过泪。
今天这样或许是真的太想要个娘亲了吧!
毕竟孩子的“朋友们”各个都是有娘亲的。衍儿每日见着,怎能不羡慕。
这样一想,鼠嬷嬷更加轻柔地哄着楚博衍,“衍儿乖,箐儿姑娘日后会跟嬷嬷一起照顾你,你喜欢她可以找她玩。”
楚薄衍眼睛亮了亮,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顾箐,见顾箐在看他,一直撅着的嘴飞快牵起唇角,高高兴兴点头,脸上还挂着泪。
嬷嬷给院子里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上前,“小的送姑娘去休息。”
楚薄衍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了。
顾箐眉心跳了跳,觉得他又要闹了。
果然,
他一路跑进去自己的房间,发现房间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懊恼的抓了抓脑袋,这时他看到一个垫子,眼睛一亮,拿出来放地上,一脸殷勤,“坐下,休息。”
顾箐:……
鼠嬷嬷看着嘴角直抽搐,但她还是耐心哄着。
“箐儿姑娘赶了很久的路,我们先让她休息好了,再跟衍儿玩可好?”
楚薄衍偷偷瞧着顾箐,见她不坐自己拿来的垫子,一脸殷勤渐渐变成了委委屈屈,埋着头翁声“哦”了一声,倒是没再哭。
顾箐被小厮领着转身走出了很远,还听到‘鼠来宝’嬷嬷柔声哄着想跟在她身后的楚薄衍,声音细细碎碎,温柔呵护备至。
顾箐听着弯了弯眼睛。
觉得自己冻得跟个冰棍一样的身子都有了丝丝暖意。
——是个被人悉心照料着粘人又听话的孩子。
天渐晚,寒风凛冽,视野一片朦胧。
远远地顾箐隐约看见柳嬷嬷站在一处月亮门口双手交叉塞进袖口里踱步遥望着,看到她立马迎了上来。
还是那张凶巴巴的面相,还是同往日一样听起来像是讨厌她的语气,但顾箐觉得她说得每一句话都带着的温度,直往人心底钻。
再回过头来看她那张横眉冷对的脸,一点也不觉得她凶。
迎着凌冽的寒风,顾箐迈着没什么知觉的脚快步走近了她,撒娇“嬷嬷,我好饿。”
“那还愣着干什么?走快点,磨磨蹭蹭。”
顾箐笑嘻嘻,“嬷嬷吃了东西吗?”
柳嬷嬷愣了一瞬,偏过头冷哧,“姑娘管好自己。”
顾箐一点不在意,上前挽起她的胳膊,两人贴在一起,厚脸皮道:“嬷嬷吃了什么?”
柳嬷嬷没说话,只当是这丫头遭逢大难,见过了世间险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把她当成了唯一的依靠,舔着脸巴结她罢了。
不过这样就也好,至少认清了形势。
若到了此刻还摆大小姐架子,那就真是蠢得无药可救了。
小厮见着嬷嬷,问了声好便回去了。
主仆俩站在专门给仆从住的院子里,顾箐才看到分给她跟嬷嬷住的地方跟别的丫鬟房不太一样。
后墙靠山,左侧密密麻麻不太认识的树像是天然的屏障将她跟嬷嬷住的房间与其他奴仆的房间分割开来,右侧看着像是一处山坳,整座山像是只巨大的凶兽,而她跟嬷嬷住的地方看起来正好像是在这只凶兽肚子里。
这样的地理位置,让顾箐想到了泥石流。没办法,她亲眼目睹过被泥石流带走了一切的场景。
人类渺小的不值一提。
想到了从前支援经历过的事情,心情有些沉重。
顾箐没再在外面四处观察,直接进了屋子,这才发现屋子里吃吃喝喝被褥衣物均配备齐全,边上还有一个土灶,显而易见,她们可以自己煮饭吃。
顾箐不傻,这绝不是普通丫鬟的标准,规格有点高了。
但现在顾不上想这些,嬷嬷端来的粥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冒着热气,让她眼睛都直了。
半碗热粥下肚,五脏庙被安抚,她这才觉得自己算是半个活人。
为什么是半个?因为她的腿到现在都还没知觉。
她看了看嬷嬷明明身上穿的并没有她身上穿得多,却并没有像她这样像是冻僵了一样,觉得有些奇怪。
但不容她多想,嬷嬷已经端了一大盆子雪进来,一言不发三两下脱了她冻得梆硬的湿鞋袜,将脚放在雪盆子里开始搓,就像之前给她搓脸一样。
顾箐的脚感受不到雪的凉,心里一个咯噔。
她的脚可能冻坏了。
弯下腰伸手想捏捏看,被嬷嬷在半途截住还怒气冲冲拍了她一巴掌。
“安分点!脚不想要了?”
“嬷嬷,我的脚一点感觉都没了。”顾箐觉得事情不太妙,苦哈哈道:“我以后是不是要瘸了?”
嬷嬷没好气道:“瘸不了,最多被你一捏少几个脚指头。”
顾箐被噎了也不在意。
又看到嬷嬷嘴上说着能噶人心的话,手底下搓脚的动作一点没慢下来,就猜到用雪搓过后脚应该是可以救回来的。
随即不再担心,身子渐渐放松下来,人就有点迷糊。
嬷嬷搓着搓着没听到声息,抬头一看就见自家姑娘眼睛上挂着水珠,睫毛上的冰这时候化了流在了脸上,看起来活像是在哭鼻子。如果忽略那一点一点的小脑袋和坐都坐不稳当的身子的话。
嬷嬷咬牙,“心大得能从屁股里丢了,被卖了都能打鼾的蠢丫头。”
骂骂咧咧手上依然快速得在给她搓脚,连多喘口气都不敢。
生怕再耽误下去脚丫子就冻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