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娇娘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可能就是一辈子。这些奴才很多家人都在这,像初蝉、清欢,而且很多都到了出嫁的年纪,娇娘不想耽误她们。
娇娘的话音刚落,清欢就跪在地上,“清欢自小就跟着姑娘,姑娘去哪清欢就去哪。”
秋霜紧跟着跪下,“奴婢和清欢一样,也要跟着姑娘去。”
娇娘将她们扶起来,用力握一握她们的手,动容道:“好。”
秋霜望一眼渥丹,渥丹笑着走上前,将手握在娇娘手上,“还有什么可说的,咱们陪嫁到瑞王府的时候就说过,要永远陪在姑娘身边,我要是不去,那不是没义气?况且小郡主可离不开我做的糕点。”
她和秋霜一样,都无亲无故,若是算起来,主子才是她们的家人。
秋霜笑着打了她一下,“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去哪。”
几人又一齐看向初蝉,初蝉迟迟疑疑的看着她们,“奴婢……奴婢的娘身体不好……”
如果她去,一定要带着她娘的,只是黔州那个地方,山高水远,一路奔波她怕她娘的身子会坚持不住。
娇娘知道她的困扰,道:“你娘还需要你照顾,你就不用跟去了。”
初蝉感激涕零,哭着跪在娇娘脚下,“主子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永生难忘。这辈子奴婢不能再继续效忠主子,下辈子奴婢做牛做马再效忠您。”说着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娇娘赶紧让清欢将她搀起来,然后对着众人道:“我从来没想着要勉强你们,如今王爷被贬为庶民,将来的日子如何还不知道哪,你们就是都想去,恐怕也是不能的。趁着现在还有些钱,你们拿去离开这,以后好好过日子,是去别的府里,或是回老家,还是拿着钱做点小买卖都是很好的选择。跟着我们,或许受苦,我和王爷也不忍心。”
此番话说的众人痛哭流涕,有些丫鬟小厮跪下,说是不能再伺候王爷侧妃,领着银子就离开了,有的站出来,坚决要跟着他们去黔州,特别是一个叫长寿的丫头,连银子都不要,而且还求娇娘带着她爹娘一起去。
最后走的有三分之二,留下跟着他们的有三分之一。娇娘还是高兴的,毕竟有这么多人什么都不计较愿意跟着他们,主仆能走到这个份上,已经知足了。
娇娘单让初蝉最后离开,给了她一个大荷包,足有几百两的银子,这几年她尽心为她做事,这些银子算是赏银。
初蝉先还是不收,后来娇娘说这钱是拿去给她娘治病,她这才收下。
怕以后初蝉没有活计,娇娘还告诉她,她会给她安排去永昌伯府做事,这样等以后若是他们有机会回来,她再回到她身边做事也方便。
娇娘事事周到,初蝉自是感恩不尽,动容道:“等我娘百年之后,若是主子还在黔州,奴婢一定去找您,再给您做奴才。”
几个姐妹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回,等天黑了初蝉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瑞王府。
大雪开路,花锦堂一家将娇娘送到城外,安哥抱着娇娘不舍得撒手,哭得眼睛都肿成一条缝了,从昨天晚上他就开始哭,一直哭到现在。
“安哥儿大了,懂事了,姐姐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听父亲的话,好好读书。”
娇娘此去黔州,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安哥儿,幸好现在纪氏已经废了,花媚娘也不在了,她也无需再像以前一样担心有人对安哥儿不利。
娇娘抚摸着安哥儿的脸,泪眼婆娑,“要孝顺祖母,孝顺父亲,知不知道?”
安哥儿哭得直抽噎,“姐姐你别走,我舍不得你,我会很想很想你的,你能不能别走。”
娇娘抽泣几下,安慰他道:“安哥儿乖,姐姐又不是不回来了,等元哥儿大一点,姐姐再带他回来看你,到时你这个小外甥也大了,姐姐将你的外甥都带回来和你一起玩好不好?”
“不好不好。”安哥儿拽着娇娘的衣服不撒手,“你骗我,我知道,你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我听见父亲和祖母说话。”
娇娘一把将安哥儿抱进怀里,泪水泫然而下,她这一刻都想将他也带走,可要是将安哥儿带走,他就什么前程都没了。
“安哥儿乖,姐姐答应你,姐姐一定会回来,到时候姐姐和你就再也不分离了。”
安哥抬起哭红的脸,“真的?”
娇娘给他擦着泪,对他笑一笑,道:“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侍卫来告诉说该启程了,花锦堂将安哥儿拉回身边,趁着四下没人注意,握着娇娘手的时候往她手里偷着塞了一沓银票。
“父亲——”
“拿着,别让人看见。”短短几日,花锦堂白发生出了一层,下眼睑乌黑一片,一看就是连着几夜没有好好睡觉。
娇娘瞧着心疼,到现在还要父亲担心,娇娘泪如泉涌,收不住,哭道:“对不起,爹。”
花锦堂泪花涌动,“说什么对不起,嗐,本来爹不想让你跟着去的,但你执意如此,爹也不能说什么。到了那,要勤给爹来信,要是钱不够,就和爹说。”
说着说着,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你自小就没受过苦,到了那你的日子要怎么熬啊?”
娇娘哭道:“爹,你别这样。”
嬴彻抱住娇娘,哄着她不要哭,与花锦堂道:“岳父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娇娘,不会让她受半点苦头。”
花锦堂看着嬴彻点点头,“那我就把娇娘交给你,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看顾她。”
这么多年岳婿之间正确的相处模式没想到在这一刻才对。
花锦堂望一望天止住泪,挥手道:“走吧,天亮之前还要在下个驿站休息哪。”
娇娘在嬴彻半拥半抱下上了马车,等看着家人的身影渐渐变成黑点,才放下帘子哭伏在嬴彻怀里,一声的哭腔,“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嬴彻手掌拍在她的背上,沉默了一会儿,笃定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