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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半壶酒没多久就要见底了。
苏寒露把喝完酒的酒杯侧立在炕几上转圈,慢慢消耗时间。
江意行走来时,屋内静悄悄的,除了有溢出的酒香气外,其余什么都没有。
他上前一步撩起帘子——
一只酒杯瞬间砸在他即将落脚的地方,酒杯碎地四散五裂。
江意行顿了顿,抬头看了眼屋内人,退了出去。
过了会儿,他拿着苕帚进来把地上的碎片扫干净,然后重新去外头洗了手,扫净了袍角,然后才走进来。
进来时,他的袖口还是湿的。
苏寒露冷漠地坐在炕上,看着坐在对面的人。
奈李端了干净的帕子进来,低头将帕子放好,屈膝离开。
出了房子,她将门合上之前,听到六爷温和地问苏姑娘“怎么了”。
奈李站在门外台阶下,手里的托盘如千斤重,望着天空偶尔飞过的燕雀,心情怅然。
她从未见过六爷对谁这样温柔。
屋内,苏寒露道,“怎么了?你不是全都听到了,有什么好装不知道的?!”
江意行点头,毫不避讳,“只是听到了而已。”说着,他用袖子把炕几上洒下的酒水一处一处全都擦了干净。
苏寒露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无耻的承认了,这叫她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之极。
江意行脱下湿了的外袍,道,“还要吗?”
说罢,也不论她要不要,从她旁边提起那被她启封了的酒,慢慢倒入她那只小巧的酒壶里。
他倒酒的速度不慢,片刻功夫便将酒壶倒满了,但是一滴酒也没有洒出来。
桌上已经没有酒杯。
江意行重新取了两只如酒壶般小巧精致的银杯,给两人斟满酒。
苏寒露盯着这银杯,气恼到极点,甚至有点想笑,“你觉得我想毒死你?”
江意行先举杯,遥祝一回,并不在意她饮不饮这杯酒,自己先干,而后放下酒杯。
苏寒露脸色越发难看。
江意行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而后才开口,道,“在锋哥儿那里也不算碰壁,怎么就来我这里发脾气了?”
说完,他似乎觉得有些意思,含笑摇头道,“……拿我撒气。”
苏寒露拂手打翻自己这边的酒杯,怒道,“我早就说过我不沾你家大少爷,他喜欢谁就喜欢谁,与我何干!我也说过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凭什么你要这么欺负人!
我不过与他多说了一句话,多见了一会面,难道这也是罪大恶极么……这一个月,这一年、两年,我何曾想过要与他有怎样的结果,可你又同他说了什么,……让他好似我就要被人逼死了一般?”
江意行听到她是为了这个来的来的,手里摩挲着酒杯,漫不经心道,“原来是兴师问罪的。”
他放下酒杯,看向她,“你有怎么知道是我与他说的?即便是我说了什么,你又能把我怎样。”
这话才落下,他迅速抬手以两指夹住极速飞向他的银杯。
银杯瞬间被他夹成了歪的。
苏寒露目光阴冷四指并拢刺他面门。
江意行仿佛还有时间叹息,就这样看着她,毫不畏惧她尖锐的指甲。
果然,苏寒露刺过来的手在他面目前终究停下来,没有戳入他双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