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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安毕大家告退，苏寒露没了伴，独自沿着熟悉的路往回走，慢慢走出这条巷道。

站在路口处，她犹豫着是先回双桐居，还是先去玉台馆探望宝珠，忽然，身后有脚步匆匆赶来，似是追着她来的。

她回头望去，——原来是江锋。

江锋借口说要找母亲，从六叔那里告辞，回朝霞院与母亲说了一句话便赶紧出来寻她。

可真到了她面前，他却说不出话来。

两人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这样面对面了。

苏寒露仿佛与从前一般，没有因他那一次的失约而生气，拿出帕子递给他，微笑道，“快擦擦头上的汗，这边道口风大，仔细别着凉。”

江锋接过帕子，在脸上轻轻沾了一回，就舍不得再用了。

苏寒露含笑道，“大表哥是找我吗？还是想和我一起去瞧瞧宝珠？也不知宝珠妹妹怎么了，平常一般的小事明珠姐姐都不会这样贸然告病……”

江锋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寒露——”

苏寒露咬着唇把手抽回来，转开身子，侧对着他，勉强让自己维持一点笑容，像是委屈似的低着头，但也很快抬起头去看他，轻声说，“这是怎么了，怎么欺负起人了，可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恼了我？”

江锋心头泛起苦涩。

他努力调匀呼吸，再次轻轻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旁无人处走，“你随我来，我有话要与你讲。”

苏寒露还想抽回手，奈何他力气很大，她的一点点挣扎如蚍蜉撼树，没有任何作用。

她只来得及给石榴葡萄目意，叫她们不要过来，然后就被江锋拉着走去了墙角树影之下。

江锋这时候终于松开她，努力镇定但仍显焦虑地压低声音问她，“是不是六叔与你说了些什么？还是母亲与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今日要与母亲说那些话？”

说到最后，他已很难压抑自己，眼圈红了起来，喃喃道，“是不是母亲与你说了什么，你才这样的……这样的要避开我……”

苏寒露原本不看他，可听到他声音仿佛哽咽，不禁心中柔软，抬头望向他。

江锋却别过脸不肯回视，生怕自己控制不了情绪，说出更过激的话来。

“大表哥，”苏寒露悄悄拉了他的袖子，低低说道，“前两日钾哥儿在我那里闹着要去捉萤火虫，说是新学了个词，叫做‘囊萤夜读’，一定要‘学而时习’。我说这时候哪里能有萤火虫呢，可他不信，在我那儿恼得不行……”

江锋此时根本不想听别人的事，重重叫她，“寒露！”

苏寒露抬头望着他，目含情意与忧伤，“钾哥儿不知道初春是不可能有萤火虫的。可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时候，不会有萤火虫。我告诉他，不论怎么恼我，现在就是不会有萤火虫。”

江锋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怔怔地看着她。

苏寒露声音如同纱雾，轻柔却飘渺，“大表哥，六叔说的对，你不该任性。我也不该成为你的拖累。我迟早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既然如此，也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