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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锋茫然且颓丧地从六叔院子离开。
江意行看着侄子这般失魂落魄,神色凝重,让莲雾进来书房,详细讲明白当时在苏寒露那边看见江锋时的情形。
莲雾悄悄打量六爷神色,小心地把自己所见事无巨细地都说了出来。
江意行听明白了,让她出去,自己独自坐在屋里沉思。
看来不是苏寒露蓄意去挑拨江锋,是江锋自己的问题,——她既然想要进宫,就不能再对江锋有假辞色。
兴许就是这个原因,让江锋敏感的意识到问题,才会今晚这样冲动说那些话?
江意行拿出这些日子苏寒露写的大字,慢慢翻着看。
除了胡杨与白刺,当初在那间镖局中的有十余人,都是西北籍,此番他们离京回西北从戎,他亲自把他们打散,分去了不同的营地。
这些日子里,苏寒露也没有见其中任何一个,甚至她让他给这些人送去的盘缠,最多也不过一百两,其余,再没有任何可疑行径。
可他总隐隐觉着,她还藏着些什么。
第二日,江意行难得留在府里,用过早膳后踩着时间,去了大嫂那边请安。
春日河暖,养了一冬里的鱼都长了许多膘,庄子里今日天未亮就送来一车的肥鱼。
汪婉今早用的是鱼羹,觉得十分鲜嫩,便让厨房给几个小的都送去了一些。
崔明珠对于舅母送去的早膳自然是赞不绝口,一张口便是许多鱼羹的好处。
江意行进来时,正好听见苏寒露在哪里说自己老家的吃食。
就是最不爱吃鱼的江钟也认真坐在那里听。
苏寒露对味道清淡的鱼羹也能接受,不过她更爱吃一些味道重的,十分向往地讲说,“家里有个老厨子,能做一道叫做‘松鼠桂鱼’的菜,用滚烫的油炸得鱼浑身骨头都酥尽了,最后用熬得熟热得糖醋汁这么满满的浇在鱼身上——”
“松鼠桂鱼?”江意行进门,随口道,“这是金陵那边的一种菜式。”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顿,去看苏寒露。
苏寒露也是一脸错愕,似乎并不知道这是南方菜。
汪婉十分满意笑道,“怪不得咱们没听说过。”
江意行收回神思,上前给大嫂请安,而后其他人又与他行礼拜见。
一番见礼之后,汪婉难得说教道,“如今见你一面也难,再不是送鱼羹的丫头回来说一声,我也不知道你今日也是在府里的。”
江意行起身惭愧告罪。
汪婉叹道,“你虽然比他们都长一辈,可外面那么多大事,难道都是你的差事不成?这些日子就别出门了,家里好好歇息,等乡试过了再去应酬不迟。”
乡试二字出来,江意行就想起当日苏寒露说的那些“状元”什么的话,下意识往她那边看了一眼。
果然,坐在崔明珠身后的苏寒露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
江意行心下一滞,原先准备说的“今年准备得不好,打算下一回再去”的话怎么也没有说出口,反而答了一句“是,从今往后也没有别的琐事,正好在家里苦读几日。”
江钟两眼冒火,腾地跳出来,硬挡在了六叔前,阻绝了他的视线,挺着胸膛与母亲道,“我也要跟着六叔读书了,再不能跟从前一般贪玩,母亲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