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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意行不动声色把她的手从自己手臂拂开,仿佛没听懂她的话中话,淡淡道,“印章是怎么来的。”
苏寒露的怒意顿时被削去一半,顾左右答道,“原来你是这样知道我在哪里的。既然如此,谁在里面你一清二楚了?”
“马车在外面停着,你先回去。”
“行,反正我也不想让她看见我,”她“哼”了一声,“那你呢?十几天一点人影也没有,你可知府里都怎么传你的?——说你杀了江钊,畏罪潜逃!”
“我知道,”江意行不知从哪里扯出一只昆仑奴面具,扣她手里,“江无在外面。”
苏寒露仔细看着他神色不似作伪,把那昆仑奴面具戴在了头上,利索地往外走去。
站在墙根下的葡萄终于缓过劲来,收敛了震惊的神色,与拉扯着她的葡萄跟着姑娘小跑过去。
而胡杨与杨大叔,则在想要一起过去时,被江意行伸手拦下。
胡杨迟疑地问了一声,“六爷……小的替姑娘去赶马……”
已经要转弯的苏寒露听见声音,回头看过去。
江意行淡淡瞥了胡杨一眼,放他离开。
苏寒露遂继续前行,与石榴葡萄的身形很快消失在了巷道里,待出了这条巷子,外面整条街黑压压站满了京畿卫持刀卫兵,冲击着人的视觉感官。
这些犹如黑甲的卫兵沉默地站立在这里,仿佛谁也没看见从巷道里出来了什么人。
看着这样阴森逼人的场景,苏寒露忽然心中发凉。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巷道——
后面跟她一起出来的是胡杨,可杨大叔并没有出来。
胡杨显然是听见或看见了什么,犹犹豫豫想与大小姐分说。
苏寒露用眼神制止他。
她们只有五个人,其余四个有无数种解释,唯独杨大叔为什么能避开江意行耳目出现在这里,无法解释。
不过对于看着她长大的杨大叔,她丝毫不担心。
巷口旁站在马车前的是江万。
江万一直在猜测大人之所以来这里,至少也应该是“围魏救赵”之计。
可此刻他亲眼看见出来之人,只能用低头勉强掩饰内心的震惊。
就算对方戴着昆仑奴面具,他也一眼就认出这人是谁……
江万神色万分复杂地驱马送车至巷口,用马车车身挡住了外面里面的所有视线,跪在车前拱手请人上车。
一直在别院养病避事的六爷今夜忽然接到康王密信,有人不知怎么寻到康王驻跸之所,朗朗乾坤之下竟敢用无数□□手围杀康王,如此大势之下,六爷不得已负伤出行……领兵,领了兵的大人却是先来接莫名出现在这里的苏姑娘……
苏寒露神色冷漠地瞥了一眼表现诡异的江万,径自走去旁边自己来时乘坐的那辆车,提裙上车端着脊背坐好。
葡萄与石榴上了车后又过了好久,杨大叔才跟在江意行身后出来,并无异状地上车坐在了赶车的位置。
江万则上前给江意行行礼后,回禀两句刚刚永宁侯府二爷已经押缚起院中罪人,全部送去京畿卫私牢严加审讯。
“至于其他院内情形,也已照着大人指令,进院处置完毕。”
江意行点头,命江万亲自带队护送苏寒露回去太白酒楼。
而他自己,想不明白他原本只大相国寺设伏,为何远在太白酒楼的她会来到这里。
方才崔静怀受他命令临时前来围剿此地,分明说她是与江锋在一起观灯。
此时异数已出,到底打草惊蛇了。
他清楚今晚可能一无所获,却还是要进这院内走寻线索,然后,再引兵前往已无危局的兴庆坊。
苏寒露等离开了没多久,胡杨敲车壁惊呼一声:平康坊那座隐藏着富贵万千的宅子忽然有冲天火焰,熊熊无边地燃烧起来,映红着那一片昏蒙蒙黑惨惨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