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苏寒露没有打开江意行写的挽联。

她看了一阵，便将它收在旁边的篮子里，然后让人叫了桑葚过来，吩咐石榴，“你且去里面换衣裳吧。”

石榴轻声道，“不如等葡萄回来了，奴婢再去不迟？”

苏寒露笑着瞧她，“难不成在你心里我的本事连葡萄都不如，还得要她来保护我？”

石榴赧然，“自然不是。”

只是……今日之事比不得平常，姑娘要对付的又是那样的人，当真不能有半点的疏漏。

苏寒露握住她的手，“一定要小心，万事莫要逞强，事可以做不成，但人一定要回来。”

石榴笑，“奴婢一定不负姑娘信任！”

说话间，桑葚从外面进来屋里。

石榴把其余的话藏在心里，不再说什么，低头去了姑娘内室，将姑娘特意嘱选好的一件衣裳换上。

桑葚规规矩矩上前行礼，干脆利落，但神色仍旧如从前般冷漠，“不知苏姑娘唤奴婢来有何事吩咐。”

苏寒露并不在意这样桀骜不驯的桑葚。

她笑笑，“想必你也听说了，今日好巧是我屋里葡萄的生辰，我一早答应要替她做寿。今晚在书斋东边的耳房里，我替她摆了一桌席面，请她们那些小姐妹们一同来吃一杯酒。”

葡萄今日生辰这件事桑葚听人说过一嘴，但要给葡萄在前面大张旗鼓的摆席面，桑葚心中升起好几分不悦。

哪怕是在耳房里小小摆一桌，到底那边也不是你苏寒露的地盘，怎么就敢与她开这样的口！

难不成还得她替那葡萄跑前跑后的招呼么。

桑葚一声不吭，既不应是，也不反驳，就那样冷冰冰瞧着地面，好似苏寒露说的一切都与她无干似的。

苏寒露像是没看到她的脸色，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的算人，“除了大厨房里她结拜的小姐妹之外，我还请了碧云美玉、芳芷和芳若，还有小灯和小蝶她们。”

听到来人里不仅有大少爷屋里的，甚至还有崔姑娘与二少爷身边有脸面的丫鬟，桑葚握紧拳头，认定苏寒露就是要打她的脸，在这些有脸面的丫鬟面前踩她的脸面。

她忍着，不去看苏寒露那张得意的脸。

可终究她忍不下那口气，抬起眼眸与她对视，“苏姑娘可问过夫人的意思？”

苏寒露感受到她视线里的不服。

这样的小小心机对她来说，与石榴、葡萄等人的安危相比，连裙角都比不上。

她淡然含笑与她对视，不答她挑衅似的问话，仍旧在那里柔声细数道，“二姑姑屋里的小香姐姐、三姑姑身边的采薇，还有何姑姑身边的雯儿她们也是要请的。不过帖子下到，人来不来却不好说。”

桑葚脸涨红，咬着牙道，“没有夫人的授意，奴婢不敢交出前面的钥匙。”

这时候，在内室里的石榴听着姑娘轻声细语的说话，心境渐渐镇定，深吸一口气，从内室里走出来，“姑娘看奴婢这一身如何？”

桑葚下意识转头去看，心下一滞。

石榴穿着的，是一件苏寒露两年前穿过的一条裙子。

这件裙子，她不止认识。

石榴小心谨慎地从屋里走了出来，手脚颇有些拘束，站不开似的，不安道，“奴婢还是去换了吧，这裙子不是奴婢能穿得起的。万一弄坏了，姑娘就是卖了奴婢也换不来这身裙子的。”

苏寒露笑道，“很好看，换什么。赏了你的就是你的。再说，给我千金我也不把你换走。一件裙子而已，算得什么。”

说着，她察觉桑葚的怔然，扫了眼她，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