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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寒露一踏进江意行的院子就感觉到了不对,明显书房里除了江意行之外,还有个呼吸粗重的大男人。
可她这时候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进去搞事情。
此刻她焦躁地问香橼,“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有客人在六叔屋里不走?怎么这么不懂事!”
不仅如此,江意行说的那几句话也怪里怪气的。
大约也是不想让她待在那里,才出言激怒她。
香橼自然是知道来人是谁,却不能说,只苦笑道,“是来了位客人。”
苏寒露看她一脸不敢提的样子,心下已经猜出七七八八,面容作后悔状,跺着脚烦恼不已,“早知道有人在我就不进去了!这回全让人听见了!你们也不拦住我!”
她恼气地瞪了眼石榴与葡萄。
葡萄心里笑嘻嘻想:就您方才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谁拦得住,拦得住也不敢拦呀。
石榴轻声劝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香橼也一起与石榴替苏姑娘把大氅穿戴好,准备送苏姑娘回去。
这时,盘石院的大门一扇被人推开,莲雾从里头走出来,手里捧着个什么东西,远远瞧见这边的几个人,忙下了台阶过来。
苏寒露还在想也不知这大氅是盘石院里谁的,抬头瞧见莲雾,微微蹙眉,小声嘀咕,“又来一个。”
莲雾与香橼对视一回,笑着上前与苏姑娘行了礼,笑道,“六爷打发奴婢把这个送来给苏姑娘,说是一串赤霞色珊瑚佛珠,能静心凝神,是兴国寺主持亲自开过光的……”
“不要!”苏寒露烦死这种指桑骂槐,嫌弃之极,“什么静心静神,我好得很,不要这破劳什子!”
说着,她转身就走。
莲雾手足无措,不知是追还是不追。
香橼忙拿过那檀香木的匣子,快走两步塞进石榴手里,“到底是长者赐,不可辞,你替你家姑娘收着。”
石榴与人为善,自然是收了。
苏寒露回头凶道,“你告诉你家六爷,让他少管我闲事!”
香橼知道苏姑娘这算是勉强收了,于是笑着颔首。
大家彼此分别后,葡萄缀在石榴旁边撺掇着让把盒子打开来看看,“给我看看!”
石榴不敢。
苏寒露边走边指挥,“给她给她。——赏你了!”
葡萄立刻欢喜地把匣子抢在手里,打开来看。
虽然她不懂,但这东西入手一看,就晓得是极为贵重的那种,“姑娘姑娘,快看看,这能当不少钱吧!”
香橼与莲雾两个目送了苏姑娘远去,两人什么话也没说,一起安静地回了院子里。
她们两心里都明白,这根本不是六爷送的,而是那位贵客,康王府长史送的。
康王府长史来这里,一是替康王来问江无得伤势,与江大人商议胆敢在国公府外袭击的是谁,二来就是亲手替康王送那串佛珠。
但到底那位来历不同一般,不能以寻常女子待之。
他笑呵呵道,“这串佛珠从前为王爷爱物,可惜里面有颗坏了蛀,弃之可惜,王妃命下官送去兴国寺重新供奉一段时间,看能不能救回来。既然今日遇到这位姑娘,不如借花献佛,送给那位姑娘,平复平复那姑娘的不平之气。”
江意行没有推辞,叫来莲雾,另换了一种说法,并未提谁送的东西,只说让她“静心凝神”。
待这长史走了,他洗漱更衣后,就要上床就寝了,才忽然想起这件事似的,问莲雾与香橼,“她收下了?说什么没有?”
他确信她一定是听到了书房里的动静,才会骂一句就转身跑了的。
不知她能不能猜出这佛珠是谁送的。
莲雾嗫嚅着不敢说。
香橼没有提苏姑娘先是怒拒,而后才勉强收下,神色平静地答道,“苏姑娘收了那佛珠后,说了一句,让六爷以后少管闲事。”话毕,她依旧稳重地替六爷铺好床,然后拉着震惊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她竟敢实话实说的莲雾退出了内室。
江意行半晌没说话,自己在屋里坐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