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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意行沉下脸，“你明知西北什么情形，不听劝偏要派白刺跟着什么镖局往那边跑，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西北再乱起来，什么产业买不回是其次，那小厮便是无声无息死在那里，又有谁知道？！”

苏寒露冷笑，“我的人是死是活与你有什么干系？那安州刺史死了就是活该！天下又不是没死过当官的，十里铺的那个什么狗官，不也死的安安分分？连累谁了？十里铺的小老百姓不照样还过日子、驿站照样做生意么？”

江意行向来知道她心思执拗，也知她不同寻常人愤世嫉俗。

可她说起十里铺血案，竟这样随意轻视……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她，压下其他情绪，缓缓道，“寒露，我帮你拿回李家在西北的产业，你答应我一件事。”

苏寒露盯着他看。

江意行心中颇有不忍，但最后还是开口，说道，“从今往后，不要再去想着西北，不要去惦记大月王什么时候死，也不要再把自己当做西北人。你就是京城人士。日后不论去了哪里，都是从京城走出去的。”

“不论去了哪里？”

苏寒露念着这一句话，沉默了许久，又念了一遍。

她坚定地摇头，似是没什么可说地转身走了。

这样的心情再去崔明珠那里不太合适，她原路返回，慢慢走回双桐居。

双桐居前院里是过来收拾布局的江晓云。

苏寒露打起精神与她说了两句话，而后借故告辞离开。

转出院子走过角门时，她忽然听到那院中江晓云贴身丫鬟与人嚼舌根的两句话，不由得怔住。

这日夜里，她趁着夜色走进了福禧堂。

王夫人与何姨妈两个坐在正院上房的暖阁里说闲话，身边只留了一两个忠心的下人服侍。

苏寒露独自坐在屋顶上，赏着青云穿月，听着屋里的谋划。

何姨妈的丈夫何光在沧州做着不大不小的闲官，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在何家说，如今最大的难题，是何家大姑娘何宝婵的婚事。

何姨妈因自家女儿生得国色天香，在沧州找个婆家，那不是委屈自己女儿，而是给亲家招祸。

加之她自己的亲妹子是国公府国公夫人，这样的家世再加上女儿的容貌，什么样的好亲事寻不着？

不过，她最中意的，是国公府的六爷，江意行。

王夫人虽然无能，却也晓得事情轻重，始终不肯点头，“旁的都好说，哪怕进宫做个娘娘，我也能去求一求国公爷……唯独这家里的老六，我是不肯惹这身骚的。”

何姨妈面容愁苦，“婵姐儿那样的容貌，除了国公府，有又哪样的人家能护得住？妹妹莫要再说送婵姐儿进宫的话。我们不是那样专在女儿骨血上吸髓的人家。好妹妹，我这被子没求过你什么，你也可怜可怜姐姐我。”

王夫人心中也苦。

自打隔壁宁国公府送了女儿进宫做了贵妃，国公爷就横竖看她不痛快，就差指着鼻子骂她生出来的是个废物。

婵姐儿这两年越发标志，国公爷偶尔见了一次，竟升起了要把婵姐儿送进宫的心思。

可陛下都能做婵姐儿的祖父了！

王夫人试探不成，再不说什么进宫的话，与何姨妈低声说了旁的闲事。

屋顶瓦檐上的苏寒露安静地听着，只当是来解闷了。

过了会儿，何姨妈有把话头转了回来，小心翼翼问道，“若是，若是六爷自己看上了咱们婵姐儿呢？”

王夫人没有吭声。

苏寒露却心道，“若是那江六爷有非娶何宝婵不可的理由呢？”

她若是推上一把，是不是能保半年之内江意行不再管自己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