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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只有江钟,她自然会上前与他说几句,可那里还有个崔家的小少爷,她便怠于应付那些与她没什么干连的闲人。
桑葚却没有那样多的忌讳。
她回头看了眼迟迟不愿走的苏姑娘,道,“那是永宁侯府的崔小少爷。”
苏寒露抿唇不语。
石榴上前与桑葚交涉,“我们姑娘鲜少与外人往来,且崔家小少爷瞧着像是去寻六爷,咱们不如等崔家小少爷走了,不扰了六爷的事了,到时再去?”
桑葚板着脸,甚是不同意,“奴婢的差事便是请了苏姑娘来盘石院,至于别的,轮不着奴婢去管。六爷说叫奴婢引了苏姑娘来,奴婢便得带着姑娘来,苏姑娘且莫推迟,快快随奴婢去罢。”
因她这话的声音略扬高了些,徘徊在盘石院外的江钟与崔静怀同时转身朝这边看过来。
江钟顿时心虚不已,强装恼怒跳脚道,“谁在那边鬼鬼祟祟!快给小爷我站出来!”
崔静怀来国公府本就心思不正,更没与长辈们说,心道若是被人晓得,还不得去给国公爷磕头,于是在身后拉扯他,“这么大声做什么,算了算了,咱们先走吧。”
江钟却不肯,非得看看那树丛小路后是哪个胆敢窥视自己:若是方才他与崔小舅的话被人偷听了去,他必定会被爹爹揍个三五回。
崔静怀拉扯不动他,不悦道,“你怎么还来劲了——”几个字还没说完,忽然声音一滞,呆呆看向从那树丛小路后绕过来的丽人。
苏寒露用团扇遮了半张脸,步履轻盈垂首走来,瞥了歇了脚的江钟一眼,款款下拜与崔静怀行礼,“原来是崔小舅与钟哥儿在这里,寒露打扰了。”
江钟盯着她身后看了好久,没看出所以然来,“露姐姐!你躲在那里多久了?小舅!这是露姐姐,你该知道的!没事了没事了!”
而崔静怀却张大嘴巴,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个话来。
江钟没得到回应,回头去看他,只见崔静怀像是傻了一样,不禁推他,“哎,想什么呢?”
苏寒露亦挡着团扇,抬头往那崔静怀看去。
只见崔静怀忽然脸颊爆红,一把挡走江钟推他的手,结巴了一句道,“我、我还有个事忘了做!”话音落下,他便好似被老鼠咬了尾巴似的,火烧火燎地转身大步走了。
江钟大怒,“你什么意思!又来框我!我再不信你了!”
然而崔静怀半点不理他,不消片刻,便走得无影无踪。
江钟气得不行,顾不得与苏寒露说话,拔脚便去追人。
这两个人很快便消失在了苏寒露等人的视野里。
桑葚请了苏寒露进盘石院大门。
苏寒露若有所思望着崔静怀的离去的地方,将覆了半张脸的团扇拿下,轻轻扇着,不紧不慢地往盘石院门上走去。
院内外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迎接接待她的换成了莲雾与这个对她似乎不太有好感的桑葚。
进了大门之后,桑葚要把人往上房带。
苏寒露却道,“香橼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桑葚道,“自然是在她自己屋里。咱们身份低微,贱地当不得姑娘驾临。”
苏寒露看了一眼她,再没了说话的兴趣,只往堂屋里走去。
江意行听见外边动静,从书房窗子往外看去,见到是苏寒露,便放下手里的书走出来。
两人在堂屋里见了面。
苏寒露微微屈膝后仰起脸问他,“听说香橼被你禁足了?”
江意行指了椅子,“喝什么茶?大红袍?”
苏寒露回头去看桑葚。
桑葚行礼后毕恭毕敬道,“方才奴婢与苏姑娘在外头瞧见二少爷与崔家小少爷。”
江意行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只目意苏寒露去坐着。.七
苏寒露坐在了他指的位子上,笑道,“大红袍。”
桑葚不见六爷别的吩咐,低头退了出去。
江意行走到她身后,从她身后墙侧的条案上取了一只与这房间绝不搭衬的花斛,放在她左手的小几,“花败了。”
借着这片刻的靠近,他闻了她发间与周身的气息,然后迅速撤开,走回了她正前方。
苏寒露诧异回头。
原本她想问他鬼鬼祟祟在自己身后做什么,此时见他神色肃然,不似做了坏事,顿觉没什么意思,只说安置在堂屋里的花斛,“你怎么放在这里了?”
江意行克制地揣摩她身体与青丝的气息,坐在了她对面,随口答道,“你要放在哪?”
苏寒露不知为何,觉得他神色怪怪的,似乎有点躲避自己眼神更多感觉。
正好莲雾与桑葚端了茶进来。
苏寒露瞥了一板一眼给自己放茶的桑葚,笑答道,“自然是放在书房里。难不成还放你内室暖阁里?”
江意行听多了她这种娇气的话,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待莲雾桑葚出去了,沉吟道,“有一事说与你知。”
“什么?”苏寒露端着茶钟,用茶盖拨着茶叶,细嗅茶香,神色舒展显然十分喜欢。
“昨夜兴国寺有强人潜入,绑走了临时来寺中上香的吴中知府。”
苏寒露诧异地抬头,半晌,才道,“绑了谁?……一个做官的?……在昨夜咱们去的兴国寺?!”
江意行点头。
苏寒露皱眉,片刻后冷笑,“原来京城也非太平之地。我从前以为他们舍了西北是实在无法顾及,原来纵然是京城,他们也——”
“寒露!”江意行皱眉喝止她的话。
他只是想试探她的虚实,并不曾想到会引发她对朝廷的不满。
苏寒露冷笑着不再说话,但神色仍是倔强,大有你再怎么呵斥我、我就是这样想的意思。
江意行摇头,道,“所幸人已经救回。”
苏寒露猛地抬头,心中巨震,不可思议看向他,——没有她的手令,谁敢私自放走那个狗官?还是说王小毛被江意行捉走了?所以昨晚本该在兴国寺的江意行会忽然出现在京城内的兴庆坊!
江意行缓缓问她,“寒露,你为何这样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