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誓他今晚听到的名字都是假的,或许他就不该来送外卖。
“怎么,你认识他?”服务员小哥抬起头询问他。
“不认识。”
“不认识你问这么多干嘛,”小哥拍了拍他的肩,“哥们儿,有钱人的世界不是我们可以理解的。这不幸好他目前为止是单身,要是真结婚了,他这么会玩,以后要是有人做他老婆也挺可怜的。”
叶正轩默不作声,沉默了一会忽然压低声音,搓了搓手询问了一句,“那个,哥们儿能不能带小叶进去啊?”
“你?”小哥把他从头到脚鄙视了个遍,“你进去干嘛?”
“还能干嘛?大家都是男人,我想什么,我知道你懂的。”叶正轩挑了挑眉,“这不没见识过嘛,有些好奇。不如这样好了,你要是肯带我进去,今天的麻辣烫钱算我请,进去开开眼界我就出来,用不了多久的,麻烦你了兄弟。”
老实说,叶正轩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中,经历过被仇人想要一刀砍死、害死、暗算的各种生死狙击。但能够活到现在,最大的优势不仅仅在于他足智多谋且做事深思熟虑。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此人十分能装。
看上去形象温和、本分、憨厚、纯良、如今竟然带着些傻劲,这些,一旦和叶正轩联系在一起,统统浓缩成了一个“装”字。譬如现在就是。
叶正轩如今的样子很单纯,很温和,就像一个荷尔蒙旺盛的处男,对色彩斑斓的世界充满了幻想,这种模样极大满足了服务员小哥想要充当老大的心理,当即就答应下来,豪气地说,“成!哥今晚就带你进去见识一回!但是先说好,不准乱摸乱动,尤其是女人!”
叶正轩点点头,“好的好的。”
一进场,第一次来的人或许就会被场内持续旋转的灯光刺痛了眼。
如今时间已近午夜场,然而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灯光、善男信女、音乐、酒精、欲望,混合在一起,瞬间点燃人性深处最本能的放纵。若不是包场,他才不会这么小心翼翼地去找一个男人!
叶正轩是什么身手,一个侧身,就灵巧地摆脱了带他进来的服务员小哥。他来过得次数太多,当然清楚地知道占安黎最常去哪一个包厢。他游走在他们常去的包厢附近,一眼望过去,处处都弥漫着荷尔蒙的味道。
叶正轩依旧不为所动,他真正在意的点不在这里。所以对这种场合,他早就没了兴趣。
毕竟是包场,所以大多数人都不敢太吵闹,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占安黎,他便懒洋洋地靠在角落里盯着前方看。
稍稍松了一口气,幸好那家伙不在。那家伙要是敢来这种地方,就别说他是他的好哥们了!
如今当了老板后,叶正轩更是变成了一个积极向上的青年,所以他更不能忍受自己有一个为了治愈情伤而出去外面瞎搞的兄弟。
“算你识相,没敢来,不然我就……”
他自言自语地吐槽了一句,脚步一迈本想离开,然而下一秒听见后面传来声音,一个黑色衬衫的男人就从最角落的VIP包厢里走了出来,随行陪伴在他身边的有男有女,当然女的更多,估计是做了什么事,他的衬衫扣被解开了三四个,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一身的性感魅惑。
右边有穿着妖艳的女子伏在他肩头低语微笑。一向和人保持距离的他这次也没有推拒,手中拿一杯酒,自有殷勤的女子争着为他倒满杯,他一仰头,就是一杯见底的喝法。
果然是他。
连喧宾夺主这件事都可以做得如此大阵势的男人,只有占安黎。
一行人从包厢徐徐走出来,像是玩够上半场想要继续下半场,然而突然有人伸手一拦,截住了他的去路。
男人一抬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兄弟,叶正轩。
这是一个不再温和、纯良、容易动恻隐之心的叶正轩。
他脸色一收,满是锋利的神情,五官立体的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直直盯着占安黎,问得直接也问得狠辣,“你在干什么。”
占安黎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会儿,抬手又喝了一杯酒,继续保持沉默。
他一沉默,身旁的一票男女可就气势高涨了,他们可都是新来的,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看着眼前敢伸手拦截大老板的这个男人,虽然长得不错但穿戴得实在土气!大裤衩加一件纯色上衣,一看就是搞搞小本买卖的穷人。
这下子,一干男女都满是张牙舞爪的姿态,“你算什么人?敢这么跟我们占总说话!”
叶正轩当然视若罔闻,自始至终只盯着占安黎一个人,“我只问你一句,你在这里干什么?”
也许是不想讨论这个,占安黎举步欲走,连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身边的那群人全都附和着笑闹,纷纷叫嚣着要保安过来,给叶正轩这种小市民一点颜色瞧瞧。
站在原地的叶正轩眼色一沉,气场全开,嘴里飙出一句话:“全都给我滚!”
一句话,全场震慑。
叶正轩此时的表情,江湖人称凌厉,带血性的凌厉。
世上就是会有这样的男人的,温和起来简直如沐春风,认真起来独具魅力,玩笑起来让人忍俊不禁。
可到了真正收起一切动作后,才会发现这样的男人可怕之处就在于,没有人真正了解他,他可以轻易地讨人喜欢令人对他满是好评,他也可以立刻变脸推翻一切大多数人以为一早既定的结局。
这种人,只有具有跟他同等条件的人才敢惹。
占安黎忽然动了动唇,低沉的嗓音讲出一句话:“都给我滚。”
一行人当然知道这是对着他们说的,估计是刚才被叶正轩吓到了,等占安黎一开口,一行人像是脚底抹了油似的迅速开溜。
叶正轩侧眼看了看他视,清楚地看见占安黎肩头有一个明显的的口红印。一瞬间,叶正轩简直气到青筋暴起,上前就一把拽住占安黎松垮的衣领怒吼:“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些什么?你这样做对得起念慈吗?她要是看到了,你让她怎么想?”
说实话,这一对苦命鸳鸯幸不幸福、想不想得开,叶正轩已经懒得再管了。反正最后他相信占安黎顶多只是去酒吧借个酒消个愁什么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所认为的一切,并不是占安黎思想里的全部,就算等她,也不一定是什么事都不做去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