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幕到底是着急,可再着急,他仍要赶来羽林营试探萧臣的态度。
看着战幕离开,萧臣深邃目光里闪过一抹心疼。
为大周,这位老军师可谓鞠躬尽瘁,只是……
“殿下。”司马瑜从营帐外面走进来。
“怎么样?”
“大理寺来信说县主他们没赶去天慈庵。”司马瑜走到萧臣身边,回头看向帐门方向,“军师怎么来了?”
萧臣抬手拿起桌案上杂乱无章的兵书,下面隐藏的是有关十年前瘟疫的卷书。
温宛不希望他参与进去,不希望宸贵妃的事影响他之前的判断跟决定,不想他为了她做任何后悔的事。
可温宛不懂,现在的他再也没有了宿命的包袱,除了他爱的女人,他心里装不下任何事,为了他爱的女人,他能做任何事。
“十年前那场瘟疫,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可多了。”
见萧臣看过来,司马瑜扳正身子,一脸严肃,“王爷问着了,那场瘟疫爆发时属下被分配到皇城西市三坊,负责搬运处理尸体,距离瘟疫那才叫近,所见哀鸿遍野,人间惨剧。”
萧臣也曾听母妃提起过那场瘟疫,他还记得那个时候他与母妃整整七个月没有离开宫殿,直到疫情尽除。
那时皇宫里的状况也十分糟糕。
“依你之见,那场瘟疫有没有可能是人为?”
“不可能。”司马瑜信誓旦旦道。
“为何?”
“属下还从来没听说瘟疫可以是人为,若是人为,那是谁为,谁会那么冷血无情!那可不是一两条性命,成百上千的亡魂,若是人为,那人得遭天打雷劈,得入十八层地狱!”
“瘟疫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发生的,但凡能入古籍的瘟疫皆有大灾在先,或旱或涝,或地动,纵然没有这些也会有大规模的战争,可是十年前的瘟疫来的毫无征兆。”
“王爷仅凭这点也不能断定那场百万人口所失过半的瘟疫,是人为吧?”司马瑜还是不相信。
萧臣拿起书卷,视线落于一处,“本王知道宛宛父母死于那场瘟疫,而她的母亲慕夫人是那场瘟疫的终结者。”
“谁能想到那场瘟疫竟然卷土重来了。”司马瑜悻悻开口,“第一个找上的竟然是皇后娘娘……”
音落,司马瑜猛然看向萧臣。
萧臣也在看他。
“这一次该不会是人为吧?”司马瑜惊呼。
萧臣想都不用想,必然是人为。
而且他相信这里面必定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是谁想要害皇后娘娘?”司马瑜仍在震惊中不能自拔。
也就数息,他看向萧臣。
“你在怀疑本王?”只要他想帝位唾手可得,实在不必拐弯抹角到这种程度。
而且现在卷入其中的人显然于他更不利。
思及此处,萧臣下意识握紧手中书卷。
萧桓宇,你别叫我失望……
萧彦身中剧毒的消息很快传到無逸斋。
等了整整半日的郁玺良猛然起身,绕过桌案一把揪住贤王府的下人,“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家王爷被太子下毒,昏迷不醒,这会儿正在松居……”
“太子如何?”郁玺良打断他,直接问道。
“太子说是误会,已召御医院院令李显赶去浮玉山……”
下人哪知内情,只管把消息传到。
郁玺良忽的松手,不等下人把话说完转身回到座位,让其退下。
老皇叔失败了。
他无声坐在桌前,眼底目光变得深邃决然。
原本他想与萧彦同去,可萧彦的意思是这种事去一个人跟两个人没差别,而且万一出了意外,他也可安排后续事宜。
后续事宜便是由他再去下毒。
昨夜郁玺良便将小铃铛安顿在幽南苑,必要时候送出皇城。
纵有万般不舍,可他终究不能负了先帝。
郁玺良缓缓打开抽屉,里面赫然摆着一枚药丸。
同样的药丸他配成两粒。
没有犹豫,郁玺良果断握起那枚药丸,站起身大步离开百川居……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温御跟一经也都赶去浮玉山。
太子毒害萧彦,这是么多严重的信号。
但凡知情人谁不紧张!
萧彦可是密令者之一……
比起温御战幕等人,最先抵达浮玉山的是李舆跟李显。
李舆从大理寺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全都搬来了,他也顾不得聂磊阻拦,直接背着药材上山。
聂磊之所以放行,一来李舆身上有大理寺腰牌,二来太子那边也松了口,只要他不擅自下山,上就上罢。
另一处,李显则坐在榻前为萧彦诊治。
隔壁斋室里,萧桓宇既愤怒又恐惧。
他无法想象萧彦为了杀他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而萧彦要杀他的事实,让他彻底明白一件事,人心亦变。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回太子殿下看清楚了?”方桌对面,蒙着面纱的洛沁揉捏着腕间的相思豆,“帝王之路注定孤独,朋友,亲人,手足全都不能相信,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咔嚓!
萧桓宇捏碎手中握着的骨瓷杯,“只是萧彦想杀本太子。”
“只是他?”
洛沁掩唇笑道,“只是他先出手罢了!”
见萧桓宇不说话,洛沁又道,“我与你母后也算是故交,听她的意思,当初站在萧臣那边反你的人除了萧彦,还有御南侯府的温御跟护国寺的一经,好像还有無逸斋的郁玺良?你猜他们听到萧彦被你毒杀的消息会怎样?”
“是萧彦毒杀本太子!”萧桓宇怒声低喝。
“这句话谁会相信?”洛沁不得不承认,萧彦是个会演戏的。
见萧桓宇举棋不定,洛沁直接提议,“只要太子殿下一句话,我能帮你。”
“怎么帮我?”萧桓宇不禁抬头,眼底闪出欲望。
洛沁笑了笑,“我没别的本事,好在医毒双绝,不敢说比翁怀松厉害但也绝对不差。”
“给他们下毒?”萧桓宇狐疑看过去。
“不行么?”
就在这时,聂磊在外面禀报,说是温御一经来了。
萧桓宇心下一惊,“人在何处?”
“回太子殿下,温侯跟一经大师去了隔壁。”门外,聂磊据实道。
还没等萧桓宇再问,门外又传来聂磊声音。
“属下拜见军师!”
斋室里,萧桓宇当即起身迎出去。
门启时却未见战幕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