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经继续朝护国寺方向行进,温御亦用力夹紧马腹跟上去。
“我虽为僧,该当看破红尘,然年少时受先帝知遇之恩,又遇你与战幕,纵不是手足至亲,却可以性命相托,何为僧人,何为俗人,皆是昙花一现,贫僧不求自在得自在,只求在意的人能长长久久的活着。”
白色僧袍随风而起,一经拽紧缰绳,“温侯,可愿陪我一战?”
“大师开的什么玩笑话,当是你我并战!”
驾—
驾—
山中风冽,挡不住骏马疾驰!
偌大桑山纵有松林如涛,却掩不住两颗炙热凶猛,充满热血的心跳……
皇宫,凤仪殿。
温御跟一经离开大理寺赶去护国寺的消息是萧桓宇带进来的,此刻他正看向座上顾蓉,“若儿臣猜的不错,他二人当是去护国寺给战幕求药了!若忘忧真有什么灵丹妙药能把战幕救活,那……”
萧桓宇紧张到语顿,双手紧张握在膝间。
顾蓉亦知事态紧迫,眼中一狠,“眼线怕是用不上了。”
“母后的意思是?”萧桓宇抬头看过去,狐疑道。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顾蓉看向身侧彩碧,“传信回顾府。”
“母后……”
待彩碧离开,顾蓉这方看向自己的儿子,眼中透着幽暗冷光,“战幕死期,就在今日,温御跟一经他们来不及!”
听到这句话,萧桓宇心中一凉,须臾恢复。
终究来了一句,“这就好。”
温御跟一经皆离开大理寺,厢房里就只剩下翁怀松跟二李。
战幕尚在昏迷中,翁怀松不敢懈怠,时时为其把脉。
午正,李舆按惯例起身去后厨拿饭,就在他走到厢房门口,打开房门一瞬间,寒剑乍现!
砰—
李舆猛将房门叩紧,“来人啊!有刺客!”
一声叫,立时惊动厢房里的翁怀松跟李显。
二人大骇!
李显慌乱之中抱起桌上称药材的铁秤,急匆匆跑向李舆,“师兄我来!”
见李显怀中秤砣,李舆恨不得一脚踹过去,送死的货!
榻前,翁怀松心中陡寒,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温御跟一经不在啊!
作为二李的师傅,翁怀松自小就不是习武的材料,这才被自己那个武状元的父亲扔到药师那里,如此另辟蹊径,倒成了医中圣手。
此刻透过模糊窗棂向外望,翁怀松心头一紧,黑衣人少说也有数十。
他转头,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战幕,“军师,你且安心。”
翁怀松随即弯腰,将脚下药箱搬到床上,急急打开。
这时外面传来厮杀声。
是大理寺的侍卫!
李舆跟李显赶忙插好门闩,双双撤到翁怀松身边,“师叔小心!”
“你们两个快去准备!”翁怀松瞧着李显怀中秤砣,略有嫌弃催促。
李舆不解,“准备什么?”
“身为医者,你竟不知如何自保?”翁怀松咬牙恨道。
见榻上药箱,李舆跟李显几乎同时反应过来,毒!
此时厢房外面数十黑衣人与数十侍卫打作一团,然而大理寺真正能打的十二卫,包括上官宇在内全都去了天牢,余下侍卫哪里敌得过训练有速的杀手!
噗—
噗—
噗—
黑衣人一剑连挑三名侍卫,鲜血如雾!
噗!
黑衣人尚未回身,一柄利剑自背后洞穿胸口。
忽有人在他背后狠踹一脚,剑身抽离,一股凉意直入肺腑。
扑通!
那人至死都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死守厢房,不许放人进去!”
战魂剑身染上鲜血,宋相言自黑衣人尸体踩踏过去,飞身直至厢房门口,背后偷袭杀了一人。
他手执战魂立于厢房门口,但见黑衣人冲杀过来,眼中骤寒,剑身横扫!
霸道剑气掀起一阵排山倒海的气浪,却只逼得黑衣人倒退数步便又冲杀过来。
宋相言心中暗惊,这些人武功皆上乘!
厢房里,翁怀松跟李舆李显尽其所能将所有药材混合,用以制成见血封喉的毒药,这个节骨眼儿慢性毒药救不了命……
护国寺下,温御一经皆勒紧缰绳,骏马止步。
二人翻身下马,将一黑一白两匹骏马系在林间,继而转身迈上阶梯。
寺内小僧早早禀报。
禅房里,周帝略微诧异。
“他们来做什么?”
李世安拱手,“既是忘忧大师念经有了效果,老奴觉得一经应该是来找忘忧大师求药。”
“那温御?”
周帝皱了下眉,须臾展平,“那温御定是知晓与忘忧论禅的僧人无一可活,所以担心,跟过来了?”
“老奴也以为是。”李世安恭敬道。
周帝神情饶有兴致,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何温御明知危险,还要叫一经过来?”
“这个……”
李世安犹豫,“或许在温侯眼里,一经没有军师重要。”
“不。”周帝豁然开朗一般,脸上露出惬意的笑,“那是因为现在要死的那一个是战幕,一经还好好的站在他身边,他心里还有希望。”
能从密室里把一经救出去,想必那时温御也是报了必死的决心。
他忽然好奇,“倘若一经死在与忘忧的论禅里,你说温御会如何?”
李世安摇头,“老奴难猜。”
“难猜那便不猜。”
周帝难得来了兴致,起身从矮炕上走下来,“朕亲自去看!”
待周帝走出禅房,看到忘忧背影。
竟是一袭红色僧袍!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铅云覆盖整座桑山。
忘忧身着一袭红色云锦面料的僧袍立于万佛堂前,俯视自下而上的温御跟一经。
彼时厢房他未看一经,此刻凝视,心中难免称赞。
白色僧袍,如同天边的云朵般不染杂尘,容颜长的俊俏,一眼便觉天地都为之失色,行走间闲庭信步,僧袍随风摆动,纵在下位,却如真正的佛陀般超然于世间。
在他身边,温御一身黑色大氅,步伐稳健。
纵在一经身边,温御亦不逊色半分,将军虽老,威风凛然。
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此刻走在一处却有种说不出的氛围,让人心生羡慕。
台阶上,温御一经也都看向忘忧。
纵然面目慈祥,本该四大皆空。
可他们在忘忧眼睛里,看到了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