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战幕是借能治好佐天宗的眼睛,才将佐轶带回皇城。
未成想翁怀松病逝,他对佐轶的承诺一直没有实现。
即便如此,佐轶亦甘心留下来助他,这一留就是十几年,此番若能以一个兵部尚书的位置换佐天宗双目复明,也是了了他这十几年对佐轶的亏欠。
战幕以为值得。
见战幕没有想与他说起外面那些风言风语的意思,佐轶又道,“天宗要是走了,军师如何证实翁怀松还活着?”
“我自有办法,你不用担心。”战幕侧身搁下茶杯,“该为你准备的东西我都已经叫司南卿准备妥当,你这一走,别在大周呆着了。”
佐轶原想找个僻静地方与儿子过普普通通的日子,被战幕提醒方知自己还是想的少了,“多谢军师提醒。”
战幕点了点头。
佐轶离开没多久,司南卿拎着一个罩着黑布的小笼子从外面走进来。
战幕在屋里,司南卿直接走进去。
“军师,东西拿到了。”
司南卿将笼子小心翼翼搁到桌上,转身时战幕已经从床榻上坐起来,踱步而至。
眼见战幕要坐,司南卿下意识伸手搀扶。
他掌心涂抹过萧冥河给他的东西,接触时完完全全沾到战幕黑色儒袖上,“军师小心。”
萧冥河告诉他,他手上的东西并不会即刻让战幕有反应,叫他只管去做,不必担心。
除此之外就再没说什么。
司南卿最大的优点就在于选择谁,相信谁。
扶战幕坐稳,他退后两步,恭敬站好。
“这里面的东西,你可看过?”战幕动了动眉梢。
“军师只叫我去拿东西,没叫我看。”司南卿恭敬回答。
战幕看了眼内室房门。
司南卿特别有眼识,当即过去将半掩的房门关紧。
待他回身,战幕已然将罩在笼子上的黑布揭开,里面呈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流光溢彩的盒子。
七彩琉璃的材质,看上去光芒耀眼。
即便如此,司南卿还是看到里面的东西了。
“黑脉金斑蝶?”司南卿并没有掩饰自己对这种东西的熟悉,无比诧异走过去。
战幕抬头,“你知此物?”
“略知一二。”司南卿停在桌前,“这种蝴蝶又叫王蝶,最大特点就是嗅觉灵敏,这只……应该是雄蝶,哪怕百里之外,它亦能嗅到雌蝶身上的味道,找到雌蝶呆过的每一个地方。”
“你知道的很多。”
战幕颔首,表示满意,“那你猜猜,我叫你把它拿过来的用意是什么。”
见战幕抬手示意,司南卿恭敬坐下来。
“当下军师最在乎的事,应该是佐天宗的眼睛。”司南卿没有藏着掖着,依着自己的猜测继续往下说,“邢栋已经是兵部尚书,我们给萧臣他们开出的条件已经悉数兑现,倘若他们送回来一个瞎的佐天宗,亦或想以佐天宗威胁,以此蝶应该可以寻得佐天宗下落……”
司南卿猜到这里,稍稍犹豫。
“想说什么就直说。”战幕缓声道。
司南卿踌躇一阵,“军师在佐天宗身上,埋下雌性王蝶的腹线了?”
这是司南卿作梦也没想到的。
在他心里,战幕信任佐轶更甚于元湛,怎么会……
战幕颔首,“否则这只王蝶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以为……”司南卿有些接受不了。
“你以为老夫信任佐轶,便不会对他有任何实际上的防备,对吗?”战幕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司南卿谦虚的说着假话,脑子里反复在想自己有什么把柄握在眼前这个老军师手里。
“老夫固然信任佐轶,信任画堂里每一个人,包括你。”战幕将黑布罩回笼子,“然而这世上的事变数太多,经常会令我们猝不及防,老夫此举,既是对佐轶有所防备,又是对佐轶的一种保护。”
司南卿同意战幕的说法,“军师英明。”
“并非英明叫老夫这么做,而是人心跟意外。”战幕看向司南卿,“太子没有找你?”
司南卿意会,“没有。”
战幕点了点头,“你去传话,叫他有时间过来一趟。”
“是。”
司南卿离开时战幕仍然盯着那个笼子,脸色跟身体都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
他不知道萧冥河给他的粉末会在战幕身上产生什么样的反应。
可他知道,太子府倘若没有战幕,哪里斗得过萧臣。
可即便是萧臣,也斗不过表面看上去有点小聪明,实际却是心狠手辣的六皇子。
老天保佑,他可千万别选错……
邢栋成为兵部尚书这件事,没有人真正开心。
哪怕司马瑜都觉得事有异常必为妖,太子府这一手搞的人云里雾里,完全分辨不出事情到此处是逗点,还是句号。
羽林营的校场上,温宛与萧臣坐在一处,边聊战幕边想她怀里那个金锭子。
十万两的佛牌被她熔成一两的金锭子,这种落差就好比把她一脚从云巅踹到泥巴里,心里跟身体都完全接受不了。
说着说着,她都有点想哭。
“宛宛?”萧臣听到温宛声音变了调儿,下意识扭头。
温宛强行忍住,“手冷。”
萧臣随即将她的手拽到自己手里,轻轻暖着,“只等把人送回去,就能知道战幕……是不是冲着翁老去的。”
“嗯。”温宛心思没在这些事上,“你听过忘忧大师吗?”
“哪一个?”萧臣低头看向温宛。
萧臣的话给了温宛一丝希望,“你知道几个?”
“一个。”
温宛,“……”
“我虽知道却没见过,早年在朔城时听过一些传闻,据传那位高僧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四处云游,惨禅怔悟……”
“他会开光吗?”温宛不想听那些没用的。
萧臣垂眸,“和尚都会。”
“他给人开光一块佛牌要钱吗?”温宛又问。
萧臣又道,“和尚都不要钱。”
温宛听罢狠狠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但若能得一块由他开光的佛牌,香火钱少说也要十万两。”萧臣认真道。
温宛哭了。
“外面太冷了!”
心哇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