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眼下情状苏玄璟必然不能死,可在萧彦心里,太子府一干人除了战幕难对付,就属苏玄璟是个精明的。
死了倒是好事。
“王爷你说,宋小王爷能找到那个暗蝎吗?”柏骄听风听的差不多,心知只有‘暗蝎’才能救苏玄璟,才能破天牢外面死局。
萧彦扭头,朝柏骄哼笑一声,“宋相言那小子机灵着呢!”
“什么意思?”柏骄扶着萧彦走去巷子另一头。
萧彦也已年迈,纵然长相仍然可见当年英俊潇洒,行路却也蹒跚,“找不到活的还找不到死的么!”
柏骄不理解,“皇上那么好糊弄?”
“不是皇上好糊弄,是皇上……”
萧彦止步,朝巷口扭头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暗暗的嘲讽弧度,“是皇上不敢。”
“说真的,有时候老夫觉着咱们这个皇上啊,可不比萧灵那丫头像皇兄,连宋相言那小子都身上都有皇兄的影子,皇上……一点儿都没有。”
“王爷慎言。”柏骄小心翼翼道。
萧彦瞅了眼柏骄,“这里又没有别人,万一传出去就是你说的!”
“王爷,老奴在你身上,也未曾见先帝半点影子……”
“那怎么,要不要本王送你下去问问皇兄,他为什么把父母身上的好东西都拿走,独独给本王剩下这么点糟粕?”
风雪中,柏骄扶着萧彦悄然离去。
天牢外,众人都在等宋相言的消息。
然而鹤柄轩跪不住了。
他深知自己与鸿寿寺之间的密道走向,的确是穿过程烨府邸。
要知道他在皇城几十年,程烨府邸那是他原来的府邸,后来随着他一路升迁,那密道便也一路修缮。
值得一提的是,彼时他旧府翻新的那群工匠还是暗蛇的人。
若非如此,他也不敢沿用那条密道,且延伸到自己府邸!
他虽没看到宋相言挖到哪里,但至少可以证明宋相言找到了!
鹤柄轩默默跪在最后面,眼底迸射幽蛰冷光。
他到底还是上了萧臣跟苏玄璟的当!
眼见战幕跟萧臣以死力保苏玄璟,他知苏玄璟死不了了,非但如此,若宋相言再挖下去,不过一时半刻就能挖到他府上。
他须想办法回府,将密道毁在宰相府之外,否则今晚死,便是自己……
甚至满门!
噗—
鹤柄轩虽跪在人后,但他吐的这口血却将所有人目光都吸引过去。
周帝皱眉看了眼李世安。
李世安当即小跑过去,“鹤相?鹤相这是怎么了?”
鹤柄轩双手捂住胸口,整个人蜷缩在雪里,五官紧拧,“痛……”
“哪……哪里痛?”
噗—
又是一口血,李世安顿时着急看向周帝,“皇上,鹤相怕是要不行了!”
周帝虽然恨鹤柄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到底是他亲手提拔上来的臣子,若真死了实在可惜。
“来人,将人抬走!”周帝寒声道,声音中略带嫌弃。
眼见鹤柄轩吐出第三口血,李世安赶忙叫侍卫过来将人抬到单架上,“你们小心着些!”
众人所见,鹤柄轩就这么被人抬上单架,上了马车。
且在李世安回来时,周帝侧目,“你也跟着去!”
李世安微愣,瞬息明白过来,“老奴遵旨!”
于是在马车驾走之时,李世安上了鹤柄轩的马车……
天牢外,跪在地上的苏玄璟原本未曾多想,可在鹤柄轩被抬上马车的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禁抬头。
视线刚好迎向朝他看过来萧臣。
二人,皆有所觉。
鹤柄轩跟李世安怕是有问题。
这种节骨眼儿离开天牢就是不正常,不管什么原因!
原本苏玄璟一直觉得李世安更为可疑,可刚刚明明是鹤柄轩先有动作,此前他叫小姨去查鹤玉婉,查与鹤玉婉接近的朝中官员,如今想想,鹤柄轩就是其中之一。
是鹤柄轩?
苏玄璟在此之前从未有过这般设想,哪怕此刻都在迟疑。
他终归还是不相信鹤柄轩为害自己能将女儿都这般豁出去……
事实上,萧臣也没奢望今晚就能揪出暗蝎,他有线索不假,可他所知线索不能这么快就把暗蝎查出来,今晚的唯一机会,便是赫连泽的密信。
只是宋相言如此大动干戈,连兵部尚书府邸都给刨了,那暗蝎必会第一时间破坏密道。
眼下能救苏玄璟的,只有宋相言跟温宛。
而对刚刚离开的鹤柄轩跟李世安,萧臣心中也只是一念。
但这一念,未灭……
远离天牢的马车里,李世安见鹤柄轩神情痛苦,不由安慰。
“鹤相放心,皇上自然是向着鹤相的,且等杀了苏玄璟,所有罪名自当该由苏玄璟背,玉婉姑娘不会有事。”
鹤柄轩双手仍然捂着胸口,痛苦道,“李公公,回……宰相府……”
“那怎么能行!皇上的意思是叫老奴将你送到御医院好好诊治!”李世安想了想,“不过得辛苦鹤相自己去,老奴得快去瞧瞧宋小王爷都在干什么!”
鹤柄轩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儿,“皇上……”
“皇上自然是不想查出那个暗蝎是谁,至少今晚不想。”李世安跟在周帝身边十几年,岂会不知周帝叫他这个时候离开天牢的用意,“皇上今晚势必杀了苏玄璟,否则龙颜何存?圣威何存!”
鹤柄轩此时也顾不得这些,“李公公,老臣这是旧疾复发,府中有医治的药,你送老臣回府就可以,刚好路过程大人府邸……”
李世安皱了皱眉,“宰相大人当真可以?”
“当真可以!”鹤柄轩着急回府,封堵密道。
即便是这样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李世安也着急去办周帝交代的事,于是马车折转,直接赶往程烨府邸……
风雪仍在继续。
宋相言与温宛将将挖倒程烨主卧,细小密道仍然在往东南方向延伸。
雪势愈大,起风了。
宋相言伤口未作处理,温宛想给他包扎却被拒绝。
拿某位小王爷话说,也不知道下一家难不难挖,伤口留着还有用。
温宛,深以为然。
“东南方向有没有朝中大臣的府邸?”宋相言与温宛站在一片废墟上,眺望过去。
温宛凭着记忆回他,“户部侍郎,刑部尚书,还有……”
“还有沈府,沈宁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