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意外,宋相言敲响惊堂木退堂。
两个原告被带下去,苏玄璟则被抬至后院医治,鹤柄轩亦跟过来,亲眼看到李舆朝其头上扎了好些药针。
待苏玄璟好些之后,鹤柄轩当即入宫,将公堂之事如实禀报,算是参了宋相言一本,更提议将苏玄璟押到地牢看守。
如此,苏玄璟便如愿入了地牢。
西市一处深巷。
萧臣穿着斗篷追踪到眼前旧宅,他没有推门,翻墙而入。
宅院很破,靠东边有口枯井,枯井周围杂草足有一人高,入秋渐凉,草叶泛黄,随风摇摇晃晃。
萧臣步子轻,他朝屋里探去。
呃——
异响传出来,萧臣剑眉一皱,身形陡闪,纵步冲进屋里。
被他追踪的妇人此刻正趴在桌上,萧臣上前一步,方见妇人口中有血溢出,他以指抵在妇人脖颈,已无脉息。
萧臣环视四处,屋内没有打斗挣扎的迹象,以他的内力修为可以肯定,刚刚除此妇人再无旁人出入。
桌上有个壶,旁边有碗。
碗里有茶。
萧臣见窗边匐着一只蟋蟀,抬手一瞬蟋蟀被内力牵引落到他手里。
他将蟋蟀扔进瓷碗。
也就一息,蟋蟀竟在碗里翻过来,一命呜呼。
茶里有毒。
萧臣剑眉微皱,此妇人在桃芯夫君李响跟纪炎入皇城那日便与二人接触过,这件事萧臣没假手于人,一直都是他亲自在跟。
原本他早该收网,可那夜因为苏玄璟的事他耽搁了。
今日再来,不想对方先他一步下手,灭了口。
看着妇人尸体,萧臣一时懊恼,断了眼前这条线,他便不能顺藤摸瓜,找到妇人上线,进而查到些关于细作的蛛丝马迹。
但有一样,自知苏玄璟身世以来,萧臣无比相信细作之所以把苏玄璟拉进这件案子,就是想要苏玄璟的命。
鉴于案件关乎自己,细作可将苏玄璟之死诬陷到自己身上。
如今他与苏玄璟,还真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此处不易久留,萧臣环顾四处再无线索之后,悄然离开,不想中途接到消息,花拂柳在羽林营等他。
萧臣急赶,入羽林营主帅营帐。
如今主帅早不是郑钧,司马瑜见萧臣进来,特别识相离开。
“神捕有急事?”萧臣看到花拂柳,快步行过去。
彼时巳神威胁过他,他便没将温若萱的事说出去,如今他答应巳神要求,愿意与温若萱呆在一处,临走前他有两件事要办。
第一件便是希望萧臣保住赫连泽的命,这是他与对方谈妥的条件,这件事就算花拂柳不说萧臣也不可能要赫连泽的命,第二件便是将事情前因后果全都告诉给萧臣。
“淳贵人?”
萧臣愣了半晌,“所以淳贵人知道宸贵妃在哪里?”
“她不过是小角色,是背后之人放在皇宫里头的眼线,知道的不多。”
花拂柳深吁口气,“除了楚离洛,还有一个善于养蛇的人,那人武功不弱,但也比不得你我,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我现在想与殿下说的是背后那人。”
萧臣凝眸,“那人……”
他在想,那人是否就是细作。
“那人似乎不在你们现在的棋局里。”
花拂柳眉目深沉,“自若萱被抓,这中间发生那么多事,却不见那人以若萱为筹码出面,此番我抓赫连泽,威胁他们也只是碰碰运气,结果他们提出的条件竟然是连我一起藏起来,而非以若萱换赫连泽活命,这就说明,他们未必在乎赫连泽那条命,或者不是那么在乎。”
萧臣同意花拂柳的说法,但他不赞成花拂柳以身犯险。
“魏王殿下是做大事的人,与我不同。”因为温若萱失踪,花拂柳这段时间吃睡都不安稳,人憔悴了不少,纵是隔着脸皮都能看出那份疲惫。
如今有了温若萱的消息,花拂柳便也顾不得许多,“我前半生活的是师傅,师傅把我从山间野林捡起来,喂养长大教我本事,我当敬他孝他,为了遵守对师傅的承诺,我错过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如今有机会能与她在一起,那便没有任何事能阻止我,哪怕是死,我也一定要去。”
萧臣抬手,斟杯茶递给花拂柳,“神捕这般,倒叫我羡慕。”
花拂柳接过茶杯,他握在手里,没喝,“魏王殿下身不由己,自不该如我这般任性。”
没等萧臣说话,花拂柳又道,“那人说过,不许我留下任何线索在外面,我知他意,来找殿下也是希望殿下体谅,赫连泽我交给你,我从这里离开后,殿下别找。”
萧臣原想与花拂柳商量该如何动些手脚将温若萱救出来,却不想花拂柳竟会先开口拒绝。
“我实在不能拿若萱性命作赌,此事我没与温县主商量,还请殿下捎话过去,抱歉。”花拂柳将茶杯搁回矮桌,起身时指了指座椅后面。
萧臣顺势看过去,昏迷不醒的赫连泽就躺在那里……
自将苏玄璟押进地牢,鹤柄轩没回自己办事的政事堂,而是回了府邸。
密室里,鹤柄轩将白天在大理寺发生的事讲给鹤杨氏听,鹤杨氏听着,就有些不明白了,“宋相言处处针对苏玄璟,这不是好事么?老爷为何还要把苏玄璟从天牢里弄出来?若然他死在天牢,老爷不是如愿了?”
鹤柄轩端直坐在桌边,目沉,“起初老夫与夫人想到一处,可后来越想越不对,宋相言是个机灵鬼,他若真想对付苏玄璟,便不该打的那样明显,昨夜闹一通,今日公堂上又闹一通,事做太过是为官大忌,他宋相言会不知道?”
“以宋相言的身份,他需要忌讳谁呢!”
鹤杨氏自语之后,下意识看向鹤柄轩,略微诧异,“老爷这是怀疑……”
“老夫实在拿捏不准宋相言这么一闹是在帮苏玄璟拖延时间,还是真看他不顺眼,又或者萧臣跟苏玄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只是前日苏玄璟失踪那半天,鹤柄轩一直耿耿于怀。
鹤杨氏见状劝慰,“老爷太过忧虑了。”
“苏玄璟死了,老夫便不会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