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爱苏玄璟爱的痴迷,哪里肯离开苏府半步,又怕苏玄璟觉得她待温弦凉薄,于是便真的收拾出一间屋子,又主动把温弦请进府里。
那时她是真傻,现在回想,那必然是苏玄璟跟温弦早有勾结,哪里如她所想,是温弦搬进苏府后的日久生情!
温宛眉宇紧蹙,那么问题来了。
以苏玄璟行事作派跟他骨子里的凉薄,若说他爱温弦,她自是不信的。
那么苏玄璟拉拢温弦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世温弦倒是没找上苏玄璟,可身边又多出一个公孙斐,她到底什么身份?
她身上是有怎样的光环?
前世太多未解之谜,温宛想的头疼。
外面传来敲门声,是萧臣。
温宛敛尽焦灼情绪,抬头时萧臣已经走了进来。
“宛宛。”几日不见,萧臣太想了。
温宛见萧臣神色略显憔悴,“遇到麻烦了?”
“都很顺利。”萧臣说话时,自怀里取出一物。
不等温宛开口,他将那物小心翼翼展平,上面赫然写着:天杼齿轮图。
温宛美眸微瞠,不可置信看向萧臣,“这是……”
“狄翼手里那份天杼图。”萧臣既与赫连泽结盟,总会有表露诚意的时候,这图就是他的诚意。
温宛仍然觉得震惊,眼睛死死盯着图纸。
她看不懂,可上面那些点点线线仿佛人体经络一样的布局结构叫人不明觉厉,“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舍得给你?”
“从一开始,计划就是这样的。”萧臣看着桌面图纸,“四张天杼图,有两张在赫连泽手里,还有一张在洛千重手里……”
“洛千重是谁?”温宛对这件事并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她甚至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许多年前,江湖第一美男。”萧臣还是没有忍住,将他所有计划,完成的,未完成的全都告诉给温宛。
包括假的袁忠。
他又从怀里取出一张宣纸,纸张不大,折叠平整。
温宛接过来,“这是……”
“黑色毒尾蝎。”萧臣告诉温宛,他以假袁忠为饵目的有二,一是让郁玺良说服韩统与北越太子赫连珏为敌,因为他想与赫连泽结盟,二是引出北越存于大周多年的细作。
“那个细作知道天杼,他必然也知道狄翼手里有天杼,所以他一定会控制袁忠威胁狄翼,事实证明他的确派人调查,只是反查的时候线索断在大周边境,这人应该有所警觉了。”萧臣眸色深深幽道。
温宛看着宣纸上画的图样,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没见过,也不曾听苏玄璟提起过。
“这个人,隐藏的太深。”温宛感慨,她之前曾与祖父聊过这件事,祖父说他把朝廷里所有三十岁及以上的官员都扒拉一遍,没看出谁有嫌疑。
温宛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既是北越细作,会不会……”
“赫连泽。”萧臣知道温宛要说什么,“我之所以制造韩统跟北越太子的矛盾,是以便跟赫连泽结盟,目的除了天杼,还想从他身上找到有关北越细作的线索。”
温宛颔首,“一箭双雕?”
“希望这中间不会出现纰漏。”萧臣原以为计划尚算完整,直至发现有人跟踪。
虽然没查出来跟踪他的人是哪一方,但目前看,并不影响大局。
温宛一直知道萧臣这段时间因为此事耗费心力,可她帮不上忙,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插手,不仅是她,祖父跟贤王殿下也没办法帮他一帮,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她知道萧臣的负担有多重,这个计划里,如狄翼那样德高望重的人押下全部身家甚至是性命!
他不能输。
“萧臣。”温宛忽然抬头,眼眸微闪,神情动容。
萧臣视线从桌面那张图纸跟黑色毒蝎上移开,看过去,“什么?”
“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自贾万金出现,温宛几乎陷入前世记忆不能自拔,越深陷越彷徨,越想知道前世那些未解之谜。
有时候她真想冲到温弦面前,揪着她衣领问清楚,到底上一世萧臣是什么样的下场,苏玄璟是什么样的下场,还有太子萧桓宇最后有没有坐到那个位置上!
因为她发现,虽然这一世有很多人和事都在改变,但也有一些无论过程多么不同,结果还是一样。
萧臣已经有很久没有想到前世了。
久到,他仿佛忘了万箭穿心的疼,“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温宛低头,小心翼翼收起那张画有黑色毒蝎的宣纸,跟天杼图,“这一世的你太辛苦,我心疼。”
萧臣愣住,这一世的你,何尝不是!
“宛宛……”
萧臣忽然握住温宛落在天杼图上的手,“这一世,我怕是连累你了。”
如果不是他有夺嫡之心,密令根本不会开启,御南侯府里所有人便不会卷进这场虽然没有硝烟,却残酷到让人午夜梦回都心惊胆战的杀戮里。
可他不后悔!
因为他知道上一世的结局定然不是温宛想要的,所以他不后悔。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我连累你了?”温宛由着萧臣握住她的手,眼眶微红,“这条路走到这里,你会不会觉得辛苦?”
“宛宛?”萧臣看到温宛眼睛里有光,一时心疼。
“我没事。”
温宛低下头,迅速整理情绪,“萧臣,你一定得赢。”
只有赢,才不枉你这么辛苦。
“我一定会赢。”萧臣点头。
只有赢,才不会让你痛失至亲……
次日,清晨。
温宛入御翡堂的时候,贾万金早到。
这会儿堂内,贾万金正站在魏沉央身边嘀咕着,万春枝站在另一头朝她招手。
“看到没?”顺着万春枝所指,温宛看到柜台里摆着十几件眼生的珠宝首饰,目测价值不菲。
温宛好奇,“哪儿来的?”
万春枝没说话,用手指头指向对面贾万金。
“他真解决了?怎么解决的?”温宛震惊不已。
万春枝摇摇头,“他是真解决了,但怎么解决的他没跟我说,早我跟他说十句话,他一句都没回我,就冲我敷衍一笑,你知道那笑有多敷衍吗?”
温宛静静看着万春枝,便见万春枝把嘴一咧,眼角眉梢丝毫未动,“就是这么笑的。”
温宛懂,她感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