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到了宋相言手里,温宛知道这事儿瞒不了,于是将萧臣与她说过的话一字不差相告。
宋相言听过之后面目凝重,“深坑……有多深?”
“数十米深,地下掩饰皆被炸裂,丈余高。”这是温宛从萧臣那里得到的数据。
“什么样的武器能轰炸出那样的深坑?”宋相言无比震惊。
即使他没打过仗,没上过战场,也很清楚那样的武器对一个国家意味着什么!
温宛心里着急,脸上自然流露出来的表情全都是焦虑,“萧臣就是不知道什么样的武器,才会叫孤千城调查,听萧臣的意思,孤千城在北越发现深坑之后便失踪了,萧臣此去北越就是找他,如今孤千城变成杀死北越六皇子的杀人犯,还有一个大周刺客,那个刺客若是萧臣……”
“不会。”宋相言相对冷静,“北越皇族认得孤千城,会不认得萧臣?”
“那会是谁……萧臣在哪里?”
关心则乱,温宛坐立不安,实在静不下来去想细节。
宋相言沉默数息,“萧臣跟孤千城在一起。”
温宛投去目光,便见宋相言又道,“萧臣到北越是为救孤千城,且不论赫连昭是怎么死的,至少孤千城没落在北越手里,那就有很大可能是萧臣成功了,至于那个刺客,应该是萧臣帮手。”
“他一个人去的。”
温宛忽然想到一个人,“他有个暗卫,叫卓幽!”
宋相言微微眯起眼睛,“我在想,既然孤千城也是嫌犯,赫连泽为何会带使节团来我大周?”
温宛强迫自己静下来,“因为……在他们看来那个刺客嫌疑更大?”
“是他们觉得此行来大周,会得到他们想要的。”
温宛蹙眉,“他们想要什么?”
“不知道。”
宋相言看了眼温宛手里的通牒文书,“或许与萧臣口中所说的深坑有关。”
“可萧臣什么都不知道。”
“他若不知,为何叫孤千城去查?”
宋相言看向温宛,“他若不知赫连泽为何舍孤千城不去深究,偏拿刺客作文章来我大周?他一定知道,只是知道的多少问题。”
温宛见宋相言如此笃定,愣了片刻,“你该不是怀疑……我对你有所隐瞒吧?”
“我怀疑萧臣对你有所隐瞒。”宋相言根本不会怀疑温宛。
他只怕温宛对萧臣太好,以致于忘了萧臣是皇子。
但凡皇子,但凡去争那个位子,哪个会善良啊!
“他不会。”温宛脱口而出。
宋相言见温宛眼中光芒,心底暗暗涌起一丝苦涩,他忽然把视线转到通牒文书上,拿过来,“此事若真与萧臣有关,那棘手了。”
温宛担心的就是这个,“这可怎么办?”
“一来我们不知他们目的跟用意,二来我们没见到萧臣,只能等。”
“等什么?”
“等他回来。”
温宛知道宋相言说的很对,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早知如此她便该与萧臣时时联络,也不致于此刻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你还没吃早饭吧?”宋相言看出温宛着急,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儿。
以前他只知道对温宛好,是因为温宛有恩于他。
天大的恩,值得他涌万泉相报。
直至在戚枫面前承认,他方知那些肆无忌惮的偏袒跟不计后果的维护不是因为报恩,是因为喜欢。
老天爷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喜欢的人,喜欢的不是他。
没关系,喜欢也可以是一个人的事。
宋相言看着眼前温宛,消沉的心忽然变得开朗。
温宛,从今以后我喜欢你,只要是对你好的事我都会去做,能让你幸福的事我不遗余力,但这些,与你无关。
“我吃不下。”温宛哪里知道宋相言在想什么,她满心都是萧臣。
宋相言没说话,直接叫后厨用一根千年人参入料做粥。
他了解温宛,就为了那根人参她也能把粥给喝了。
有些事一旦想通透,就会豁然开朗。
宋相言站在雅室房门处,静静看着温宛,唇角不禁勾起一抹笑。
那笑意从脸上,直达心底……
深夜苍穹,繁星闪烁,点点星光好似银河里流转不定的粼粼波光,美的如画一般。
偶有闲云掠过,遮住如盘圆月,落下一地剪影。
忽有灼热气浪冲天而起,如巨石拍击打破此间宁静。
林间,一男子手握长剑,寒光闪过,十数棵三人抱的树干应声而倒!
剑再起,伴着一声震耳剑鸣,男子身前出现在道深壑。
“三皇子好功夫!”媚舞见男子收剑,摇曳着身姿走过去。
春夜风寒,她身上衣服倒是越穿越少,白天还披着斗篷,这会儿斗篷不在,雪肩露在外面,瓷白嫩滑,冰肌入骨,“三皇子都出汗了。”
媚舞从胸口取出一块帕子,近身时欲替男子擦汗。
不想男子收剑转身,“那个刺客还是不吃?”
刚硬立体的五官,剑眉像是用刀削过的,浓密且黑,眼如幽谷,看似明亮,实则幽远神秘,让人难以揣摩。
许是因为在兵营历练过的缘故,男子皮肤呈现淡淡的麦色,与其冷俊五官相配,别有一种味道。
男子正是北越三皇子,赫连泽。
“三皇子放心,他就算一年不吃也死不了,属下喂给他的药可顶饿呢。”媚舞识相,将帕子掖回胸口,跟着赫连泽走去囚车。
关押卓幽的囚车比正常囚车小一倍有余,卓幽只能盘膝坐在那里,没有一丝活动的余地跟空间,这般缩身足有七日。
赫连泽行到囚车前停住脚步,微微抬起下颚,打量起囚笼里的卓幽。
七日不吃不喝,卓幽早就不似跟萧臣在一起时那般圆润,骨瘦如柴,头发凌乱,眼中无神,身上绑着粗重锁链,衣服血迹斑斑。
卓幽左臂垂落,因为被鱼骨鞭缠过,几乎废了。
囚车后面,九禅听到声音绕过来,手里握着锁链,那锁链连着卓幽的琵琶骨,微微颤动间惹的卓幽一阵皱眉。
“说说看,你的主子是谁?”赫连泽迈步靠近,如刃薄唇微微勾起。
媚舞走过去,“三皇子忘了,他被属下卸了下颚,说话不清不楚的,要么属下再把它下巴给接回去?”
“不必。”赫连泽走近囚笼,俯身过去。
他靠近卓幽耳朵,薄唇轻轻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