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言到底先下了马车,纵不情愿。
马车离开大理寺后继续前行,漫无目的。
车厢里,温宛哪怕听宋相言骂了一路还是不解恨,“我不明白,方云浠自诩喜欢郁教习,她不知道杀人得偿命?她想置郁教习于死地不成?”
萧臣微微蹙起眉,“此事尚有蹊跷之处,好在有宋相言为老师筹谋,老师应该暂时无忧,杀敌射马,擒贼擒王,关键是宁林。”
温宛缓下心境,言归正传,“你有线索了?”
“线索谈不上,但总觉得宁林在好色这件事上有端倪。”萧臣轻声道。
“怎么说?”
“过份爱好即是病,是一种依赖,我找人查宁林过往,他应该是在十二岁碰……”萧臣到底是正人君子,尤其眼前坐的还是温宛,这般肆无忌惮谈论男女之事叫他有些脸红。
“碰了女人?”温宛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上面。
萧臣点点头,“是平日里伺候他的丫鬟,许是咏阳公主不想宁林对男女之事太过开窍,给派去的丫鬟十分丑陋。”
温宛皱起眉,“这与宁林的审美不符吧?”
“重点不在这上面,那丫鬟在事后被咏阳公主杖毙。”萧臣正色道。
“是那丫鬟勾引的宁林?”
“这个我们不得而知,但有一样,那个丫鬟自小伺候宁林,说句刻薄话,便是从小养的一条狗也有感情,更何况是照顾宁林的丫鬟,那丫鬟似乎只比宁林大三岁,也算是同龄。”
温宛知道萧臣查到的远不止这些,没有打断。
“有句话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宁林好色必是承了谁的根,于是我拜托绮忘川去查宁林的父亲,也就是皇祖父在位时的大周名将,宁则成。”
温宛对这个人有印象,“宁则成是不是名将我不知道,可祖父与我说他是整个大周朝除祖父外最帅气的武将,每次他凯旋回朝,夹道欢迎的女子乌泱一片,那些女子或喜极而泣,或癫狂大笑,堪比邪教聚会。”.七
萧臣微微一愣,当年武将俊美者是有名册的,榜单十八名,温御未入榜,宁则成却是榜首。
“我原以为绮忘川能给我一串名单,然而与宁则成情投意合的姑娘就只有一个。”
“咏阳公主?”
“一个叫心柔的女子。”萧臣继续道,“心柔早于咏阳公主与宁则成相识相恋,咏阳公主算是后来居上,得皇祖父赐婚最终与宁则成修成正果,有了宁林。”
“那心柔呢?”温宛狐疑道。
“宁则成与咏阳公主大婚第十个年头边陲告急,他率五万大军离城,途径雍州遭遇埋伏,战死,巧在同一日,心柔于家中自缢。”
“巧合?”温宛皱眉。
“你觉得是巧合?”
见萧臣反问,温宛沉默片刻疑惑抬起头,“心柔住在?”
“宜州。”
“宜州跟雍州差着三四日路程,就算飞鸽传书也没那么快,所以……”
萧臣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们更像是约定好了一起共赴黄泉。”
有句话虽然不好听,但温宛还是想问,“宁则成若不喜欢为何要娶咏阳公主,娶了若不满意想与心柔一起死大可早一些,为什么要等到十年之后?这对咏阳公主未免太不公平!”
抛开宁林,温宛在咏阳公主身上找到了自己前世的影子。
“宁则成与心柔死后,咏阳公主便带着宁林搬至宜州,也就是子柔居住的地方,听说她把宁则成的骨灰也一并带过去下葬,与心柔墓地隔一座山,一处坡南,一处坡北。”萧臣陈述之后得出结论,“所以咏阳公主跟宁则成并不是相亲相近,宁林是他们的儿子,应该知道这些事。”
温宛点点头,“所以宁林的幼年不并快乐?他身边从不缺女人,但却没有宁王妃,他……不相信爱情?”
“我们暂时没有从这个人身上找出问题,但从他的生活环境看,他如今游戏红尘与咏阳公主跟宁则成这段孽缘有关,还有……”
温宛瞪大眼睛看过去,“还有什么?”
“在咏阳公主赐死那个丫鬟之后,宁林又先后找了府里几个丫鬟,结果一样。”萧臣正色道。
温宛震惊,“这他妈也是人?”
“沉寂一年,宁林十四岁之后彻底过上风花雪月的生活,寝榻上女子一夜一换,奇怪的是咏阳公主没有再过问。”萧臣至此得到的与宁林相关的消息只有这些。
温宛很是费解,“一夜一换,他能行吗?”
萧臣脸颊骤红,“这个……”
“男人纵欲不好。”温宛意识到问题有异,随便总结一句收尾。
萧臣低下头,“若是喜欢的女人,只怕一夜未必一次。”
所以苏玄璟上辈子从来没有喜欢过她,自大婚到最后死在那厮手里,自己都还是个雏儿。
真是可笑……
自刑部出来之后,萧彦跟萧允乘坐的马车终于停在贤王府。
柏骄不在,萧彦把手伸向坐在对面的萧允。
得说萧允是个记性好的,打从上次被温宛抛出车厢之后,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坐靠背板那个位置。
这会儿萧允未动,脑海里尽是温宛与萧臣离开时的情景。
他看到萧臣扶着温宛起身,两人四目相视就仿佛知晓对方想法,那样的默契看在他眼里,胸口就像是被人堵着一团棉絮,本来呼吸就不是很顺畅,现在越发憋的难受。
近在咫尺,萧允竟没看到萧彦抬过来的手臂。
咳-
萧彦轻咳一声,萧允这才反应过来,“皇叔公这是?”
“咳!人老了身子骨不行了……”萧彦想叫萧允搀扶,不是故意为难,实在是萧彦习惯叫人扶着下车。
萧允十分顺从抬手去扶萧彦,“皇叔公小心。”
看似顺理成章的事,问题就出来萧彦活这二十年也都是被人扶着过来的。
他哪里知道萧彦那么重!
咣当-
车厢里,萧允非但没把萧彦拽起来,自己还压了上去……
郁玺良的案子没有太多人知道,相关的人就算知道鉴于案子不是公审,想看热闹也看不着,但想打听一二还是有很多办法。
东市民宅里,公孙斐与温弦坐在一处,有下人过来禀报,将刑部公堂上的案情大致说个明白。
温弦听罢脸上露出解恨至极的笑容,“郁玺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