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浠直到最后也没等来郁玺良回望,好在她心里清楚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时日无多而且会死的很惨,这才忍了委屈转身走向院门。
门启,两只耳朵映入眼帘。
可恨的是这两只耳朵没长在同一个人身上。
时间定格,饶是温宛脸皮再厚,被人抓个现形也不免红了红脸。
宋相言有才,顶着那张少年俊朗无双的脸凑近温宛,噗噗吹两下,“沙子还在吗?”
温宛眨眨眼睛,“好像还在。”
“那我再吹两下。”二人撅在方云浠面前,噗噗又噗噗。
方云浠没有理会两人,面无表情绕过台阶离开孤园。
院内传来小铃铛的哭声,温宛忧心迈进门槛,宋相言犹豫,是跟温宛一起进去,还是扭头去找生气的师娘,这是个问题。
温宛没管他,急忙跑到正厅,“学生拜见郁教习。”
郁玺良正慌的一匹,听到温宛的声音,哪怕他还没看过去心里就暴躁到不行。
“宛姐姐!”
跟郁玺良截然不同,小铃铛在听到温宛声音的时候寻着声音跑过去,一把抱住温宛,“他们说九爷要被皇上处死了!呜呜呜-”
“谁乱嚼的舌根!被雷劈死!”温宛直接抱住小铃铛,“葛九爷在天牢里好着呢,有吃有喝还胖了一点!”
“真的?”小铃铛抽泣着抬头,早上起来时没洗脸,这一哭小脸跟花猫一样。
温宛重重点头,一本正经,“我何时骗过你!”
小铃铛对温宛的信任缘于那夜温宛跟方云浠正面刚,那晚就只有温宛在帮葛九幽。
厅内,郁玺良听着温宛在那儿信誓旦旦,嗤之以鼻,这不就在骗!
“不哭不哭了,吃饭了没?”温宛拉着小铃铛走到桌边,扶她坐下来,顺便坐到她旁边轻轻拍打小铃铛的后背。
郁玺良见小铃铛真的没有在哭,心情好一些,“温县主这么早过来可有要事?”
“教习,从今天开始我想搬到孤园,跟小铃铛一起住可以吗?”温宛一脸期待看过去,哪怕胸有成竹。
郁玺良内心里有颗小脑袋瞬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
“好呀!”小铃铛破涕为笑,双手拉住温宛,脸上绽出一朵花,“宛姐姐,有你陪我太好了!”
郁玺良,“……”
“郁教习?”温宛见郁玺良脸色有些看不懂。
小铃铛当然也知道这事儿她说了不错,于是扭头与温宛一起看向郁玺良。
“好的。”郁玺良违背良心应道。
得说郁玺良在温宛面前也不是第一次违背良心,这一次刷新底线。
“太好了!”小铃铛拍手,笑脸直接转向温宛,“宛姐姐你吃饭了没,我给你盛饭!”
温宛倒是不客气,的确也没吃。
于是饭桌上,连根鸡毛都没舔着的郁玺良眼睁睁看着小铃铛用那双细如麻秆的手给温宛盛饭,捧着端到温宛面前。
他也没吃好吧?
“谢谢教习!”温宛朝郁玺良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郁玺良:给你盛饭的又不是我,谢我干什么!你在無逸斋的礼室教习是谁,没教你怎么待人接物么!
“你们先吃。”郁玺良面无表情绕过桌案,走出正厅。
而此刻,刚从院门外挣扎完的宋相言决定一人一次,昨天站方云浠,今天站温宛!
“师傅?”
宋相言还没进门,郁玺良已经走出来,“小王爷可知大理寺哪里能找到鸡?”
嗯?
“师傅要几只?”整个大周朝能叫宋相言毫无原则崇拜的人,唯郁玺良。
郁玺良微颔首,“一只足矣,想给方神捕做只叫花鸡。”
“师傅稍候,徒弟这就给你抓!”
宋相言正想转身时郁玺良补充一句,“小王爷差人把鸡送到方神捕那里即可。”
郁玺良先行一步朝方云浠住处去了,留下某位小王爷更加坚定方云浠是自己师娘的判断。
两人一起做鸡吃,好浪漫……
白天的朱雀大街,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自从玉布衣被温宛派出去拓展生意之后,金禧楼的生意在掌柜殷荀的管理下蒸蒸日上,以前玉布衣在时,秉承进门皆是客(一吊钱也不放过)的原则,吃一盘菜也要好好招待。
殷荀在此基础上加了一个底线,低消一百两。
虽说是金禧楼,普通菜式也不是没有,就有那么些奇葩人点一盘毛豆都敢给你吃一天,这不耽误下一桌么!
这会儿天字号雅室,寒棋已经在里面等了一个时辰,苦丁茶都喝了半壶。
“人还没来?”一向沉稳持重的寒棋忍不住朝身侧落汐问一句。
落汐行至窗棂垂眼扫视朱雀大街,摇摇头。
“不等了!”
昨夜温宛入鸿寿寺找她,提及公孙斐欲以魏沉央跟宛南商帮作威胁,逼其交出伯乐坊四成股,温宛希望她能阻止,亦或拖延一二。
寒棋欣然应允,此事也不全然为温宛,公孙斐如此打压温宛就是在打压萧臣,以现在这种情形,他朝萧臣败北,她若不能取代温弦与太子府交好,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是以她命落汐送信到温府约公孙斐见面,不想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雅室里,寒棋磨尽最后一点耐性,起身走向房门,用力推开。
呃-
近在咫尺的距离,她险些撞到那抹颀长身形。
淡青色的衣服,胸前用同款丝线绣着若隐若现的青竹,好似两面绣,寒棋注意到青竹图案后面似乎还绣着东西。
“公主殿下,久等。”
清越的声音自头顶飘际下来,寒棋猛然缓神,下意识后退时抬头看向眼前男子,端正姿态,“本公主还以为斐公子有要事,不会来了。”
公孙斐浅笑,“公主殿下相邀,斐某不会不识抬举。”
这话说的寒棋稍显舒心,转身回到刚刚座位。
寒棋不见,她转身一刻公孙斐瞄了眼左腕,比鸡皮疙瘩还要密集的红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左腕。
刹那碰撞,那股淡淡的味道沁入鼻息,喝那么多年苦丁茶身上的味道竟然不是苦的,很奇怪的味道,没有很香,但是回味绵长。
公孙斐暗自调息后迈步走到方桌对面,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