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随紫玉回到御南侯府,直奔西院,在李氏房外看到温弦与李氏抱头大哭,场面可悲可悯。
温君庭见是温宛,立时走过来,“长姐……”
温宛朝温君庭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走近时注意到紫玉口中那位登门‘认亲’的男子。
“在下于阗公孙斐,拜见温县主。”公孙斐一袭碧色锦衣,玉冠束发,拱手施礼时温文尔雅。
温宛乍听名字似乎有些印象,但绝对不深,至少上辈子这应该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斐公子不必多礼,这是?”
“刚刚斐某已经与李夫人证实,弦儿姑娘乃我一位旧友的遗孤,斐某花费数年时间苦寻,终于找到弦儿姑娘,如今斐某受旧友临终托付,日后必以父兄之身份对弦儿姑娘细心呵护,还请县主放心,也请李夫人相信,弦儿就算离开御南侯府,她依旧是你们的好女儿。”公孙斐侧身看向李氏,拱手道。
温宛仔细端详眼前男子,这名字越听越熟悉,公孙斐……
公孙斐?!
于阗的活财神!
“斐公子说弦儿是你旧友之女,可有证据?”温宛记起来了,于阗公孙斐的确是个传奇,传奇到大部人除了知道他有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部分人里,包括她。
李氏这会儿抽搭着鼻子松开温弦,“宛儿你不知道,当初我与你叔叔从路边捡到弦儿时她被裹在襁褓里,襁褓里塞着半块玉佩,还有她真正的生辰八字,这位斐公子当着我的面拿出另半块玉佩,亦说出弦儿真正生辰,想来是假不了的。”李氏拉着温弦的手,万般不舍。
温宛瞧了眼温弦,温弦哭的也正伤心。
对面,公孙斐从怀里拿出玉佩,“县主若不信,可以找人品鉴。”
温宛接过玉佩,是块双凤纹玉环,形色质地皆为上品。
“长姐若不信……”温弦抹泪看过来,神色凄楚,梨花带雨一般。
温宛将玉佩交还给公孙斐,“我信,不管是不是真我都信,如今御南侯府遭难,能活一个是一个。”
温弦蹙眉,“长姐这叫什么话,这个当然是真……”
公孙斐自然要比温弦聪明,“弦儿姑娘由始至终都不愿意离开御南侯府,愿与夫人跟县主你共同面对御南侯府现如今的困境,是斐某受旧友之托,实在不能成全弦儿姑娘这片孝心,两全不能其美,还请县主莫怪。”
温宛目深,浅浅一笑,“本县主也真心希望弦儿能与公子走,只是这一走,弦儿便不是我御南侯府的养女,她有自己的姓,有自己的家人跟斐公子你照顾,我也安心。”
李氏听到这里,心里越发难过。
温宛凑过去,扶稳李氏,“我们这是为弦儿好。”
“养恩大过天,只要御南侯府在,弦儿姑娘就得叫夫人一声‘娘’,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公孙斐半句不让,说的比温宛还要好听。
除了李氏,在场之人都听得明白。
温宛这边可劲想把温弦从御南侯府摘出去,公孙斐也是可劲儿把关系往回拉。
温弦瞄了眼李氏,心生怨恨。
住在一个屋檐下十几年,如今她要离开就只虚情假意掉几滴眼泪,留也不留,哭给谁看!
“说到底,弦儿不姓温。”
时宜事宜,温宛这话要在别时说,李氏肯定不爱听。
这会儿御南侯府遭逢大难,温宛越是这么说,李氏越感动,她这是在为自己女儿着想,是个好姐姐。
“也巧,斐某那位旧友正姓温。”公孙斐每句话都跟的特别紧,脸上挂着浅淡笑意。
温弦闻声,猛然瞪向公孙斐。
她比谁都清楚,她的父亲姓寒,她也该姓寒,那是于阗最高贵的姓氏!
公孙斐感觉到温弦怒视,眸子侧过去,笑意未减,“弦儿姑娘,再舍不得也要走。”
温弦实在不太愿意屈尊在李氏面前装孝顺,大步走向弯月拱门。
公孙斐朝李氏与温宛施礼时,温宛动了动唇,“斐公子……”
公孙斐闻声抬头,便见温宛双目微微闪着光。
“没什么,斐公子慢走,不送。”温宛看到温弦瞪公孙斐的那一眼,看来是戏。
公孙斐又是一礼,“告辞。”
看着温弦与公孙斐离开,温宛安慰李氏一阵,之后去了無逸斋。
案子还有两日开审,她得快。
夜里,刑部官衙后院,郁玺良数了数靠东墙几个黑衣人,皱皱眉。
少一个。
“郑钧没来?”郁玺良扭头看向温御,挑动眉梢。
应了温御那句话,想救他的人每夜都会来,而且每夜都是这么几个,同一个墙角站几个晚上彼此都快成兄弟了。
温御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郁玺良嫌弃看过去一眼,之后抬手甩向东墙,瞬间解了五人穴道。
五人面面相觑,抬手握拳,异口同声,“郁神捕,明晚再见!”
郁玺良好想一人一个大巴掌乎过去。
谁要跟你们再见!
待黑衣人离开,郁玺良回坐到桌边,视线落到温御身上,“侯爷你对战幕,可能有些薄情。”
床榻上,温御缓缓睁开眼睛,“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没有密令。”
郁玺良深感此屁没毛病,“依战幕之意,梁国晏寐长孙女晏舞有可能没死?”
“战幕说他已命苏玄璟从去往梁国的路上折回,赶去鲁县,应该是有重要发现,除了晏舞还活着老夫想不出别的理由。”温御从床榻走下来,行到郁玺良身边坐下,压低声音,“魏王可不能晚于苏玄璟。”
“放心,魏王昨夜离城,虽说比苏玄璟晚一整日,可苏玄璟坐的是四轮马车,魏王骑的是马。”那日战幕送温御回刑部之后,某位侯爷第一时间把从战幕那儿套出来的消息告诉给郁玺良。
郁玺良也是第一时间去找萧臣,知萧臣离开皇城立时飞鸽传书,得萧臣回信。
人已赶往鲁县。
“那就好,万不能叫太子府与周言煊搭上线,回头不好收拾。”
郁玺良瞧着温御那副漫不经心状,“侯爷还是先操心一下自己。”
“我自己有什么好操心的,有战幕在外面替本侯筹谋,他不可能叫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