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臣亦紧张,萧奕已经没有调侃的心情。
二人背后,宁林倚在墙上,微抬下颚,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在他旁边的温弦更是喜欢现在堂上的气氛跟每个人的状态,在她眼里,终于有人治得了御南侯府这一大家子!
瞧瞧,这么重要的场合,温若萱若能出宫早就来了,只怕皇上已经禁了她的足。
这一次,御南侯府逃不掉满门抄斩。.七
同在座位上,左侧人群中的郑钧一样紧张。
出身武将,他坐在那里与堂上单明没有两样,上身挺直,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双手覆在膝间,此刻郑钧的手,慢慢握成拳头。
秦熙托着手里两张鹿皮,面向萧彦,“老皇叔明鉴,我手中这两张鹿皮,其中一张与单明呈交的布兵图一模一样,只有字迹不同!另一张图上所画,乃温侯当日行兵图,图上显示三条通向长平的行兵路线,只有温侯走的那条没有伏兵!”
一语闭,战幕动作微僵,提到嗓子眼的儿心猛的沉下去!
温御无甚表情,郁玺良提前默哀。
堂下座位上,每个人神色不一,有听懂的,有没听懂的,温君庭始终憋着眼眶里的泪,温少行直接朝秦熙方向踢一脚。
温宛如温御那般沉默,就只紧紧握着温君庭的手,“别担心。”
反应最大的是郑钧,他陡站起身,难以置信看向堂内!
背后突然有人把他拽回座位,是怀化中郎将驰靖,“坐下来!”
郑钧坐下时眉头皱结,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对……
堂上一片死寂,萧彦左看看,右看看,视线最终落到宋相言身上,“相言,秦将军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宋相言拱手,视线转向秦熙,下颚微动,“秦将军的意思是,丁副将手里应该有两张来自梁国的地图,他用自己的笔记将两张地图的内容复抄下来,一张为长平梁军布兵图,交给单明,单明在关键时刻将此图奉到秦将军手里,结果秦将军及三万精兵遭受重创。”
秦熙听着,没有反驳。
没有人反驳。
宋相言又道,“另一张,应该是温侯援军的行兵图,丁副将将其交到温侯手里,结果就是温侯相信那张行兵图的真实性,改道之后……遭遇梁兵伏击。”
秦熙朝宋相言投去赞许目光,“宋大人不愧为大理寺卿,分析跟理解能力不弱。”
宋相言咬了咬牙,“敢问秦将军,如果本官所说皆为事实,那秦将军手里两张梁国原图是从哪里来的?”
秦熙未答,而是转身面向温御,“温侯是否承认,你在冀州拿到了丁展池的行兵图?”
这一刻,所有人目光皆聚焦在温御身上。
温御十分淡定从容的,摇头。
“并没有。”
秦熙冷笑,“温侯何必狡辩?本将军还知道丁展池见过单明之后并没有赶回去与温侯汇合,而是在鲁县逗留,那是因为他早知侯爷必定中伏。”
“本侯与梁兵大战时,展池赶回来与本侯并肩作战,他死在本侯面前!”温御冷目如锥,“如果展池是叛徒,他为何回来?”
秦熙轻舒一口气,似笑非笑,“许是良心发现,就算他死在温侯面前也不代表他没背叛过大周,温侯这样包庇他未免过于自私!还有,如果丁展池是功臣,侯爷为何将功臣之子伪装成你的外室子养在自己膝下!他不配认祖归宗?”
温御随手抄起座椅!
“温侯,贤王府里的椅子不是这么用的,案子本王听清楚了,如果单明是真,两张梁国地图原图是真,单明手里丁展池复抄的布兵图是真,那丁展池就是梁国奸细。”萧彦懒得动脑子,可就当下秦熙拿出来的证据,也根本无须动脑子。
铁证如山。
战幕看向萧彦,语气深沉,“老皇叔所言极是,秦将军虽然拿出人证物证,真伪我们还是要看的。”
宋相言随声附和,“老皇叔允许的话,相言愿将人证物证带去大理寺鉴定真伪。”
萧彦十分不理解的扭过头,反问宋相言,“为何要拿到大理寺?”
宋相言在心里已经无比严肃回答了萧彦。
因为方便我改。
“人证物证都留在本王府邸,真伪之事各自举证。”萧彦坐的累,扭了下身,又朝外面瞧了瞧,“快午时了?”
柏骄领会其意,“王爷午膳是在堂上吃还是……”
萧彦无所谓,“哪里吃都可以,但午正一定要吃。”
战幕已派苏玄璟赶去梁国,案子断然不能审的太快,于是他扫了眼宋相言。
“皇叔公既然说各自举证,总归要给温侯一些时间,否则一味听信片面之词有失公允,不如今日就审到这里?”宋相言只知案子不能再审下去,要等秦熙把单明跟三张地图的真实性都举证出来,案子不就结了么!
战幕适当道,“原则上,的确应该给温侯辩驳的时间。”
萧彦又看了眼太阳,视线落到秦熙身上,“秦老将军既是有备而来,有什么证据也一并都呈上来,若是证据确凿,案子今日便结。”
宋相言闻声正要开口,却见战幕递过来一个眼色,于是沉下心,看向秦熙。
秦熙拱手,“老皇叔明鉴,单明是真,三张地形图也都在老皇叔手里,老臣能拿出来的证据都在此处。”
“温侯怎么说?”萧彦音落时吩咐柏骄准备午膳。
温御一直在想,秦熙到底有什么杀手锏敢亲自上阵,原来如此呵。
单明若没死,那是长平一役就没死,他竟把此人藏了三十几年!
还有两张梁国地图,秦熙不可能远在百里之外就能把展池身上的地图偷走,他从哪里得来的?
“除展池在鲁县逗留过的事实,余下所有事,本侯都持怀疑态度。”温御站起身,义正词严道。
萧彦皱眉,“所以,温侯从来没有收过丁展池的密信?”
“从来没有。”温御声音铿锵,强硬否定。
“证据呢?”萧彦挑了挑眉梢。
温御拱手,“只要贤王殿下肯给本侯时间,本侯自当把证据呈上。”
萧彦微微颔首,“多长时间?”
“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