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春枝何等聪明,眼中一亮。
她恍然,温宛在天牢里的时候就已经把御翡翠堂最大的对手给收拾了。
“百宝楼背后有人,温县主这么做许会让自己陷入麻烦。”万春枝深知皇城不比朔城,朔城里的大人物掰掰几根手指头就能数出来,可在皇城,得罪不起的人太多。
温宛知道百宝楼背后的人是谁,萧昀么!
要说得罪,那也是萧昀得罪她,好端端的把她引到荒林背上人命官司,就允许他欺负自己,不允许自己反击?
“打开门做生意就不能怕麻烦。”再者,就算萧昀不找她麻烦,她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只要逮着机会且在自己可行领域内,她不会叫萧昀好过。
接下来,温宛与万春枝商谈御翡楼开张一些细节,包括首次到御翡楼购得物件超过一定份额,会得到金禧楼不同折扣的优惠。
起初万春枝有些担忧,她还欠玉布衣的钱,如果因为御翡楼开张而让金禧楼破费,她心倒是能安,就怕玉布衣承受不住。
听说玉布衣这两日才勉强能看清人。
温宛叫万春枝把心放到肚子里,她稍后就找玉布衣,叫他点头。
离开御翡堂,温宛转身入幽南苑。
她得与葛九幽打个招呼,以后幽南苑的姑娘们若能说服恩客到隔壁御翡堂买珠宝之类,会有额外收入,钱可能不会太多但平日里买个胭脂水粉肯定够。
自幽南苑出来,温宛再入问尘赌庄,一来她得与莫修询问自己不在这几个月都有谁来闹事,二来她想打听一下九离的消息。
去时一起去的,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温宛其实有些后悔,如果不是情势所逼她一定等九离。
她在这个世上,就只有这么一个树洞朋友。
且等温宛从问尘赌庄出来想去找玉布衣的时候,对面花间楼外,站着一人。
看到苏玄璟朝自己走过来,温宛本能想要回避。
如无特殊情况,她不想与这个人说话。
想到初时重生,自己因为惧怕而不得不与苏玄璟保持所谓‘朋友’关系,用以窥探苏玄璟对御南侯府的恶意,如今她完全不需要用自己最讨厌的方法,以防万一。
“温县主,苏某没去听审,可叫你失望了?”
苏玄璟每次出现都是那样明艳照人,一袭白衣,谪仙脱俗,气质也是清华高贵,上辈子温宛能喜欢上他不是没有理由。
可惜重活这一世,温宛首先不喜欢那张脸,其次不喜欢那身衣服,最重要,她不喜欢这个人,仍然很讨厌,刻到骨子里的恨根本挥之不去。
见温宛没开口,苏玄璟低声解释,“苏某是吏部尚书,不可随意离开官衙,只能趁午休赶过来见你一面,而且我知道案子由宋相言审你一定不会受委屈,只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是那般,原来歧王殿下没有死。”
“苏公子说完了?”温宛不想多说一个字。
苏玄璟心中微涩,他苦笑,“怎么还是这样的态度呢?县主可知自你离开皇城,苏某无一日不在担心你的安危,知你惹上命案,苏某每日都会想该如何替县主脱罪,我亲自去查青夜,我饭也不吃的跑过来见你……我做的这一切,换不来县主对我笑一笑?”
温宛抬起头,她看向对面满怀期待的苏玄璟,无比真诚说出自己的想法,“看着苏公子这张脸,本县主笑不出来。”
温宛音落转身,走去金禧楼。
苏玄璟僵在原地,所有卑微跟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无所适从。
第一次,他恨自己长了这样一张脸……
午时已过,郁玺良自大理寺出来后没有回無逸斋。
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無逸斋自有無逸斋的规矩,他是个落魄捕快可以到無逸斋当教习,可作为萧臣的师傅,不行。
学术之地容不得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郁玺良不后悔,只是些许怅然。
忽的,他停下脚步,抬头时正见萧奕一袭紫袍站在对面……
就近茶馆,三楼雅间。
“郁神捕在大理寺吃过,本王就只能请神捕喝杯清茶,解解腻。”临窗方桌对面,萧奕抬手倒满茶杯,推过去。
郁玺良的确在大理寺吃过,因为手伤,宋相言亲自喂的。
这让他心存愧疚,虽然宋相言拜他为师,可作为师傅,他似乎把爱都给了萧臣,宋相言反尔更像懂事的老大,不争不抢,默默付出。
“这茶郁某该喝。”
郁玺良双手受伤,最严重的左手尾指差一点点就没了,所以他没办法用手端,于是俯身,直接低头呷一口茶,“歧王早该出现。”
萧奕承认,“神捕喊出‘换装’两个字的时候我便知道那夜荒林,是神捕救的我。”
“歧王那时为何不站出来?”
“本王那时穿着乞丐的衣服,蓬头垢面,怎么好见人。”萧奕端起茶杯,低头品茶。
郁玺良看着萧奕,“不尽然吧?”
萧奕喝茶时不小心吸到嘴里一片嫩叶,他落杯时用手将叶子拿出来,重新放到茶杯里,“那夜三拨黑衣人,一拨是青夜带去的,一拨是韩章诓温县主的,还有一拨?”
萧奕没死,他自然知道后来的事。
“还有一拨是太子府的人。”郁玺良如实道。
萧奕身形微颤,郁玺良的回答扑灭了他心底最后一丝希望。
他希望最后一拨是萧昀的人。7K妏敩
“郁某与魏王分析过,当日战幕揪住汝襄王短柄威胁歧王离开皇城,目的应该是以歧王为鱼饵钓隐藏在你与太子府中间的人,也就是魏王,然而四皇子坐不住了,他……”
“不提他。”萧奕再次端起茶杯,垂眸饮茶时将眼底绝顶悲愤隐藏起来。
郁玺良明白哪怕事实已经摆在面前萧奕仍然无法接受的理由是,太伤。
“郁神捕非但知晓前因后果,还知道本王将会遭遇何等陷害,所以才会在最危险的时候救本王离开荒林,看似对本王有救命之恩,只是若神捕真有救我的心思,本可以避免荒林之危,在你眼里,我也不过是棋子。”